元朗乡野,骆家祠堂外的竹林在夜风里沙沙作响。
乌鸦攥着大哥大的手青筋暴起。
听完他对骆驼的猜忌,笑面虎蹲在祠堂墙根摸出根烟。
火星子在暮色里明灭:
"不至于吧,骆驼哥带咱们出道时你还在油麻地卖鱼蛋呢。"
大哥大突然震动,乌鸦刚要划开按键,电流声戛然而止。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大哥"字样,指腹在塑料外壳上碾出白印。
第三次震动时他终于接起。
听筒里却只有电流杂音,夹杂着模糊的重物拖拽声。
"阿伟,"
乌鸦突然转身,瞳孔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他今晚喝了八两二锅头,现在连按七下挂断键都费劲。"
笑面虎弹飞烟头,鞋跟碾灭火星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两人对视瞬间,祠堂檐角的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乱响,像串被掐住脖子的尖叫。
守夜的周斌抱着臂靠在门框上,扑克牌在指间洗得哗啦响。
乌鸦擦肩过时撞了他肩膀,劣质古龙水混着酒精味扑面而来:
"看什么?再洗牌把你手指头剁下来当筹码。"
笑面虎跟着上楼时,皮鞋尖踢到台阶上的酒罐头。
空铁罐骨碌碌滚进黑暗,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掠过屋脊。
二楼走廊飘着浓重的白酒味。
笑面虎敲门时指节叩在木门上,声音像敲在棺材板上。
"大哥?今晚那笔货..."
无人应答。
乌鸦突然抬脚踹门。
合页发出濒死般的吱呀声,门板撞在墙上震落半片墙皮。
床头台灯蒙着暗红纱罩,骆驼的背影像尊凝固的蜡像。
右手仍攥着大哥大,指缝间露出半截天线。
笑面虎推开蚊帐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他指尖触到骆驼脖颈时,皮肤下的温度让他猛地缩回手——
像摸到块冻了三天的冻肉。
"叫救护车!"
乌鸦的吼声撞在四壁上,却见笑面虎盯着骆驼发紫的唇线,缓缓摇头。
窗外突然掠过道黑影,祠堂外的竹林深处。
一声压抑的鸟啼惊破死寂,恍若某个秘密被瞬间吞咽进更深的黑暗。
周斌冲上楼时看见两人呆立床边。
笑面虎的香烟掉在地毯上,正将羊毛纤维灼出焦黑的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