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南累得腰酸背痛,终于将结界布置妥当。
当最后一道符文亮起,四周魔气突然发出婴儿夜啼般的尖啸,如万根细针同时扎进耳膜。
浓稠的黑雾凝成九首饕餮形态,每个嘴里都叼着青铜酒壶,壶嘴流出的不是酒,而是混着碎牙的血水,啪嗒落在焦土上,腾起滋滋白烟。
三声狂笑震得枯叶簌簌落下,魔东拖着锁链走来,铁环摩擦声像极了老家磨盘转动的钝响。
数十万百姓被铁链穿成“人串”,脚踝在碎石路上拖出火星与血珠共舞的诡异光痕,有人膝盖骨已磨得见白,却连惨叫的力气都被抽干,只剩喉咙里漏出破风箱般的“嘶嘶”声。
最前端的襁褓被甩进结界时,仪兰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皮肤炭化的“滋滋”声混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干呕,像根生锈的铁钉扎进耳道。
魔气如活物般钻进婴儿的眼鼻,小小的身体膨胀成球,“啵”地炸开成血雾,只剩半只未碳化的小手悬在半空,五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
结界内有人脊椎被拉长成蛇形,椎骨摩擦的脆响让牙齿发酸;有人胸腔被压成薄饼,心脏还在透明的皮肉下跳动,如被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
“放开他们!”老朱的怒吼震得铁链哗哗作响,脖颈血痕深可见骨,却在魔北的刀刃抵住妻子咽喉时骤然哑然。
他盯着老伴颤抖的嘴唇,突然想起新婚之夜她绣盖头时的模样,指尖还沾着靛蓝染料。黑雾裹住二人时,他突然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掌心的温度比记忆中凉了许多。
荒原深处,魔尊的指尖划过地面,干裂的土块粘在沟壑纵横的掌心,他盯着掌心渗出的黑血,想起三岁那年暴雨夜,妹妹塞给他的油纸包——糖块混着泥水污染,却在他舌尖化出这辈子唯一的甜。
三万年前,他出生出在翠月山附近的墨家村。当长到三岁时,他右小臂开始长出青色鳞状纹路。
村中的长老惊呼:“这墨渊是灾星降世!”
此后,父亲墨远山迫于压力,咬着牙将他裹进粗布襁褓,藏在柴房阁楼。
只有两岁的妹妹墨瑶,会经常来看他,踮脚扒着木板缝,奶声奶气地喊:“阿兄,瑶瑶给你带糖啦!”
那是块边角残缺的麦芽糖,沾着草屑,却是墨渊童年唯一的甜。
随后的日子,多是他躲在阴影里看妹妹晃着羊角跟邻居争辩:“阿兄不是怪物!”
到他七岁时的一天,村口的老槐树挂着白幡,几个壮汉举着火把围上来:“墨远山,你儿子再不交出来,我们就烧了你们家!”
“怪物!滚出村子!” 为首的少年扔来石块,正中墨瑶眉心。鲜血顺着她天使般的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