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言八的羊皮卷被墨汁浸透,历史符文在腐蚀中黯淡。章淼的第八只触须突然穿透岩壁,卷起沉睡的鲛人族幼崽,却在即将碾碎时,因本能的犹豫而稍稍停滞。灵莉抓住这刹那空隙,紫金色鱼尾划出绚烂的光弧,鳞片上流转的符文如流星坠落,狠狠刺向章鱼怪的腕足关节。
言七举着测绘仪的手在发抖,红眼睛却死死盯着章淼布满符文的皮肤——那些扭曲的纹路,分明是用无数生灵的血肉镌刻的禁咒。"这些符文在吞噬生命力!"他大喊着将测绘笔刺入地面,金系符文顺着岩缝蔓延,在章鱼怪脚下凝结成禁锢法阵。然而章淼只是微微晃了晃,便用触须生生撕裂符文,掀起的暗流差点将众人卷进毒雾。
洞穴深处传来古老的嘶吼,章淼喷出的墨汁里开始浮现过往猎物的残魂。灵莉的鳞片被黏液腐蚀出焦痕,仍倔强地缠住章鱼怪的脖颈:"看看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的声音混着海水灌进章淼退化的耳道,却只换来更疯狂的攻击。紫金色鱼尾与章鱼触须绞杀在一起,鲜血染红了这片被诅咒的深海,而章淼浑浊的眼中,再也找不到半点属于智慧生命的光芒。
章淼腐烂的触须如巨蟒般缠住言七,测绘仪坠落在地发出脆响。少年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红晕,却在窒息边缘奋力抬头,红眼睛死死盯着拼命撕扯触须的灵莉:"小心!"紫金色鳞片与章鱼吸盘碰撞的瞬间,灵莉银牙紧咬,尾鳍泛起决绝的光芒,锋利如蝎尾的骨刺骤然弹出,生生斩断了那根致命的触手。
墨汁混着血水在海水中炸开,章淼浑浊的竖瞳突然转向灵莉。失去目标的暴怒让它发出震天嘶吼,八只触手搅动着漩涡般的暗流席卷而来。言七挣扎着扑过去,却被雅二的水牢强行护住。"灵莉!快躲开!"少年的呼喊中,夹杂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灵莉甩动受伤的鱼尾,鳞片间渗出的血珠泛着诡异的紫光。当言七脱口而出"沙莉"时,她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咸涩的海水涌进喉咙,却盖不住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你......怎么......"她的质问被章鱼怪的咆哮打断,而少年带着笑意的回答,却比任何深海的光芒都要明亮:"早就认出来了。"
就在雅二的水刃、金三的锁链与言八的历史符文即将击中章淼的刹那,一道透明的屏障突然升起。章鱼族少女章满从珊瑚礁后游出,银白色的触须上缠绕着古老的咒文。"停下!"她挡在发狂的章淼身前,泪水晶莹地融入海水,"那是我父亲......他独自承受了整个章鱼族'短命生育即死'的诅咒!"
深海的暗流骤然静止,章淼腐烂的触须停在距章满头顶三寸处。浑浊的竖瞳中,灰白的雾气竟缓缓退散,露出一丝极淡的清明。他布满吸盘的腕足颤抖着抬起,似乎想触碰女儿银白的发梢,却在触碰到章满身上的咒文时猛地缩回——那些缠绕的符文正灼烧着他退化的神经。
"小......满......" 嘶哑的音节从章鱼怪喉间挤出,混杂着墨汁与海水。这两个字像一把锈钝的刀,割开了被长寿禁咒封存的记忆。章满的银白触须轻轻卷住父亲颤抖的腕足,泪水在水中炸开成晶莹的光泡:"父亲,您已经撑了三百年......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