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昆仑深处那亿万骸骨的哀鸣,被齐不语以窃道之力强行扭曲法则,将“声音的重量”亿万倍增幅后狠狠砸回地心深处,带来一阵沉闷而遥远的轰鸣,如同大地深处有洪荒巨兽被强行塞入囚笼,不甘地挣扎。短暂的死寂笼罩了被混沌灯油强行续接的灰白轮回之路。光路依旧散发着不朽的灰白光泽,延伸向昆仑核心那片翻涌着巨大骸骨阴影的禁忌之地,但路上残存的三人,却如同风暴后搁浅的残骸。
齐不语单膝跪在冰冷坚硬的光路表面,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右眼传来阵阵被烈火灼烧般的刺痛,视野边缘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雾和扭曲的暗影。强行逆转法则,先窃“轻”后赋“重”,对抗那凝聚了无数飞升者绝望怨念的声波本源,几乎榨干了他窃道之力的极限。一缕粘稠的、如同融化的琥珀般的血泪,从他右眼角蜿蜒而下,滴落在灰白的光路上,瞬间凝固成一颗小小的、内蕴混沌光晕的晶体,随即被光路无声地“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抹去脸上的血污,目光却第一时间投向路的前方。
冷月半跪在那里,透明的身影在灰白路光的映衬下,边缘更加模糊不清,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荡漾着不真实的晕染。她怀中,紧紧抱着苏半夏枯槁的身体。苏半夏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如同蒙尘的古玉,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白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嘴角还残留着暗金色的血痂。冷月低垂着头,透明的长发如同流动的冰瀑,遮住了她大部分面容,只能看到那同样变得近乎透明的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她环抱着苏半夏的双臂,那层由苏半夏药力强行维持的、带着琉璃质感的微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黯淡,显露出下方更加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
存在感,在加速流逝。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加速她融入这片虚空的过程。来自亿万骸骨哀鸣的冲击,以及强行催动冰魄玄音又被共振反噬的重创,如同两把无形的刻刀,正在飞快地削去她存在的根基。
齐不语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她们走去。灰白的光路在他脚下延伸,冰冷而坚硬,如同通往最终刑场的甬道。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冷月那变得越发虚幻的手臂上,右眼深处,那因过度使用而黯淡的琥珀流光,艰难地、不稳定地转动着。
就在他距离两人还有几步之遥时——
异变骤生!
并非来自倒悬昆仑深处那暂时沉寂的骸骨巨树阴影,也非来自光路之外翻涌的混沌涡旋。
而是来自光路本身!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