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刚从轮回闸门口剜肉归来,右眼濒临崩溃,还敢闯入幽冥公主那种积年老鬼的主场梦境?!
“不……”一声嘶哑破碎的气音从她喉咙挤出。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想催动药灵感应他的位置,但身体如同被拆散的破旧木偶,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枯竭的经脉空空荡荡,只有孟婆泪残留的阴寒在肆虐。识海剧痛如同针扎,每一次试图凝聚神识都带来撕裂般的眩晕。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他……在……下……面……”
一个冰冷、沙哑,如同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丹房中响起。
苏半夏猛地一颤,循声望去。
丹房门口,不知何时,静静伫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冷月。
她站在那里,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雕琢而成。素白的衣裙沾染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天兵的血?还是她自己的?)和焦黑的灼痕,左臂依旧不自然地垂着,肩胛处那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边缘,凝结着冰晶。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泛着青灰。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冷冽如寒潭,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滚着比忘川浊流更汹涌的暗潮。
她的目光没有看苏半夏,而是穿透了丹房残破的墙壁,死死锁定了幽冥深处的某个方位。右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腰间那柄通体晶莹的冰剑剑柄,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仿佛在回应着主人翻腾的杀意。
“下面?”苏半夏嘶哑地问,心脏狂跳,“幽冥公主的……梦境?”
冷月没有回答。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萦绕起一缕极淡的、跳跃不定的苍白冰焰。冰焰在她指尖无声地燃烧着,焰心深处,却诡异地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琥珀色的光点!
那光点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带着一种被巨大力量撕扯、吞噬的痛苦挣扎感!正是齐不语残留在她体内(或许是那次渡气之吻?)的一缕微不可查的神识烙印!此刻,这烙印正疯狂示警,传递着主人深陷噩梦、神识飞速流逝的恐怖信号!
“他撑不住。”冷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如同极地的寒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判定,“幽冥公主的梦,是她的神国。他在里面……会被磨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