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炼狱在身后扭曲蒸腾。遗忘的悲鸣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冷月撕裂时空的每一次穿梭。怀中,苏半夏的焦骨冰冷死寂,那点曾指引方向的翠绿火星彻底湮灭,只剩下琉璃化的骨骼在幽蓝冰焰包裹下,倒映着破碎的山河。她右臂骨上的暗金纹路搏动得异常沉重,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无岸”命格深处传来的、源自三界时空根基被撕裂的剧痛回响——那是齐不语强偷东君神辇光阴留下的、持续流血的创口。
穿过凝固又混乱的空气,撕裂永夜与伪日交织的破碎疆域,冷月抱着最后的残躯,终于回到了极北冰原深处那座临时的冰窟。
冰窟内,死寂如墓。只有那颗镶嵌在冰壁上的幽蓝夜光石,散发着微弱冷光,勉强勾勒出齐不语的轮廓。他蜷缩在厚重的冰熊皮褥中,气息微弱得几乎与永夜融为一体。皮肤下那些曾逸散金光的裂痕,此刻黯淡如同枯竭的河床,只有粘稠的金色血珠在裂口边缘缓慢凝结。右臂那层幽暗的青铜锈纹颜色深得如同黑洞,满意地搏动着,每一次蠕动都贪婪地吮吸着他体内最后残存的热量与生机。左眼紧闭,右眼那死寂的琥珀色瞳孔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光泽,只剩下浑浊的灰白,倒映着夜光石扭曲的幽影,如同蒙尘的镜子,映不出任何生机。
冷月将他心口那粒光阴之沙中剥离出的一丝温暖渡入他体内,如同将火星投入冰湖,瞬间便被那无底洞般的“无岸”命格和诅咒纹路吞噬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她焦黑的左手抚过他冰冷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是生命流逝的冰冷滑腻,是时间沙漏即将流尽的绝望。
冰窟外,永夜无声。但冷月右臂骨上的暗金纹路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敲击,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那并非自身的痛楚,而是感知到三界时空结构在持续崩坏的警报!极北的永夜愈发粘稠凝固,吞噬着一切光与时间;南疆的伪日更加暴虐,将空间炙烤得如同脆弱的琉璃;中原腹地,时间的乱流撕扯着凡人的寿元与记忆…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都指向九天之上那道被齐不语强行撕裂的、连接东君神辇的时空裂痕!裂痕如同溃烂的伤口,持续流淌着混乱的光阴脓血,污染着三界的命脉!
不修补这裂痕,三界必将在时空乱流中彻底解体。齐不语,也将在混乱的冲刷下魂飞魄散。
冷月死寂的目光落在齐不语那只被青铜锈纹覆盖的右臂上。那贪婪的诅咒烙印,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既然它能窃取光阴,能否…以毒攻毒,用窃取来的光阴…去修补?
一个冰冷、疯狂、如同在万丈深渊走钢丝的计划,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她猛地撕开覆盖齐不语的冰熊皮褥!焦黑的左手五指如钩,带着凝聚到极致的寂灭冰焰,狠狠刺入他右臂那层幽暗的青铜锈纹中心!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刺耳的爆鸣伴随着剧烈的能量冲突!那层蠕动的青铜锈纹仿佛遭受了致命刺激,瞬间爆发出深青到近乎黑色的幽光!无数细密的、由诅咒法则构成的符文锁链从锈纹中激射而出,如同暴怒的毒蛇,狠狠缠绕向冷月刺入的左手!同时,一股庞大而精纯的、源自齐不语生命本源的暖流(这是他仅存的生机),被冷月的动作强行激发,顺着她的手臂逆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