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愠怒,分析道:“现在,马清在东平,豫州的祖逖在谯郡,朝歌还有那个上官巳,这三个人,隐隐形成了一个品字形的战略态势,互为犄角,相互呼应!你若此刻去动马清,难保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苟曦的目光如冰冷的锥子,死死盯住苟修,“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主动招惹他。听懂了吗?嗯?”最后一声鼻音,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哦,明白,明白!”苟修被苟曦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忙不迭地点头。
“东平那摊子,就暂时让他马清去折腾。几块荒地,一群贱民,翻不起大浪。”苟曦语气轻蔑,但随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眯缝起眼睛,那眼神变得锐利而阴沉,“对了,那个孔立……现在怎么样了?”
苟修下意识地避开了苟曦的目光,垂下眼睑,声音变得有些瓮声瓮气:“回二叔,还…还在家里待着,挺…挺老实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就是断了一只手,废了……”
“啪!”
苟曦猛地一拍案几,震得酒觞菜碟都跳了一下!吓得苟修肩膀一哆嗦。
“老实?他以前跟着曾保的时候,可一点也不老实!阳奉阴违,左右逢源,两面讨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苟曦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戾气,“我这次借他一只手,一则是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二则,就是要做给马清看,做给东平郡所有还心存观望、甚至心怀鬼胎的官吏看!这就是不听话、敢耍花样下场!”他猛地侧过身,用那根令人心悸的手指,狠狠地点着苟修的额头,几乎要戳出一个红印,“这其中的用意,你到底懂不懂?!嗯?!”
苟修垂着头,不敢躲闪,任由那坚硬的手指戳在自己的额头上,连声道:“懂,懂,二叔深谋远虑……”
苟曦的手指在苟修额头上又重重戳了两下,突然停了下来。他脸上的暴怒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冰冷的算计。
“这个孔立,名义上终究还是东平的官吏。”苟曦撇了撇嘴,眼神闪烁,“万一哪天,马清那小子真拉下脸来问我要人,我于情于理,还真不好扣着不给……马清这个人,我看得出来,来者不善啊。”
他沉吟着,缓缓从案几上端起自己那杯酒觞。乳白色的酒液在觞中微微晃动。他盯着那酒液,仿佛在看孔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