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左右两侧,各五十名士兵排成紧密的横列,长槊如林,寒光闪烁;持弓者引而不发,箭头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弱的死亡光泽。
马清紧绷的心弦略微松弛了些。他一提缰绳,大鼻孔打了个响鼻,终于完全踏入了须昌城门洞那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方信、杜玄、刘佑等幕僚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天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如同戏台上那厚重的黑幕,被缓缓地、不容抗拒地拉下。天际残留的最后一丝淡青色微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这暗蓝并非宁静的夜空,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酝酿着未知的压迫感。
城门洞的出口,连接着须昌城贯通南北的主干大街。街道两旁,高低错落的屋舍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黑洞洞的窗户如同无数只失明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支喧嚣的队伍。没有一盏灯火亮起,没有一丝人声传出。整条大街,空旷、死寂,如同一条巨大的、通往幽冥的墓道。
“仪仗至——!吏民避让——!”
游徼的呼喝声再次响起,在死寂空旷的街道上疯狂地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旷感。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哒哒”声被无限放大,鼓吹队那变调的、喧嚣的乐声在这空城中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所有的声音都失去了依托,在冰冷的墙壁和空旷的街道间反复弹射,最终汇合成一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鬼魅回响。
这哪里是太守入城?分明是一支误入鬼域的送葬队伍!
队伍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喧嚣的诡异混合中,沿着南北大街向北行进了近两里路。压抑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压在马清的心头。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
就在这时,行进在队伍后方的主力部队,在兵曹掾和几名本地小吏的引导下,开始有序地向右拐,沿着东西向的道路,朝着城东军营的方向分流而去。沉重的脚步声、马蹄声、车轮碾压声汇成一片移动的声浪,暂时打破了主干道的死寂,却又迅速被另一条街道的黑暗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