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苦桃望向里屋,父亲静静地躺在炕上,脸色灰白。她颤抖着伸手探了探鼻息,顿时瘫坐在地——父亲已经在夜里悄然离世了。
"娘...爹他..."话未说完,泪水已夺眶而出。
吕氏扑到丈夫身上嚎啕大哭,阿宝被吓坏了,也跟着哭起来。
"桃儿,你爹走了,这仗又要打起来了,咱们可怎么办啊..."母亲吕氏搂着年仅弟弟吕阿宝,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吕苦桃除了哭泣,无言以对。
最终,吕苦桃强忍悲痛,与母亲一起用草席裹好父亲的遗体,在屋后挖了个浅坑草草安葬。没有香烛,没有纸钱,只有三声叩首和无声的泪水。
"走吧,娘。"吕苦桃擦干眼泪,从墙缝中取出小心珍藏的令牌,"我们去青州。"
吕氏惊愕地看着女儿:"那可是楚王!咱们乡下人..."
"我救过他的命!"吕苦桃打断母亲,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再说,留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被乱兵杀死。"
弟弟阿宝怯生生地拽了拽姐姐的衣角:"姐,我饿..."
吕苦桃心头一紧,家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她蹲下身,从怀中掏出半块发硬的饼子,掰成两半,一半给弟弟,一半塞给母亲。
"吃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次日黎明,吕苦桃将家中仅剩的几件衣裳和一小袋野菜捆成包袱,最后看了一眼父亲长眠的土坟,搀扶着母亲踏上了通往青州的路。
路上满是逃难的百姓,有的推车,有的挑担,个个面黄肌瘦,神色惶恐。吕苦桃一家随着人流缓慢前行,耳边不时传来关于战事的可怕传闻。
"听说宇文泰的军队已经过了濮阳……”
"楚王在泰山集结了八万大军..."
"这一仗打起来,方圆百里怕是要血流成河..."
五天后,母亲在途中病倒了。吕苦桃用最后几个铜钱向路过的药贩买了些草药,在破庙里熬成汤药。火光映照着她憔悴的脸庞,十六岁的少女眼中已有了超越年龄的坚毅。
"娘,喝了药就好了。"她轻声哄着,将药碗递到母亲唇边。
吕氏虚弱地摇头:"桃儿...别管我了...带着小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