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秋季格外寒冷,城墙上的砖石冰凉,连守城的士兵都不得不轮流躲在箭楼的阴影下避风。达奚武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外若干惠布下的连绵营帐,眉头紧锁。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浸湿了内衬的衣领。
"将军,已经两天了,窦将军的援军怎么还没消息?"刁宣大步走来,甲胄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身后跟着弟弟刁双,两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达奚武没有立即回答,他眯起眼睛望向远方。三千静塞军确实是大冢宰宇文泰麾下最精锐的部队,但面对东城一万楚军,这个数字还是太单薄了。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十分担忧。
"窦公行事向来稳重,想必已在路上。"达奚武沉声道,声音里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确定。
刁双冷哼一声:"稳重?我看是拖沓!再这样下去,不等援军到,我们的粮草就先耗尽了。"
"闭嘴!"达奚武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别忘了我们面对的是谁。若干惠虽然兵力占优,但他不敢贸然进攻,就是忌惮我们静塞军的威名。若自乱阵脚,正中敌人下怀。"
刁宣拉了拉弟弟的袖子,低声道:"将军说得对。我们只需再坚持几日..."
就在这时,城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被两名士兵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爬上城楼。那斥候的左臂无力地垂着,鲜血从铠甲缝隙中不断渗出,在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痕迹。
达奚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斥候面前:"怎么回事?窦将军的大军呢?"
斥候艰难地抬起头,嘴唇因失血而苍白:"将军...临朐...楚王贺拔岳..."
"说清楚!"刁双一把揪住斥候的领子,几乎将他提了起来。
"楚王在临朐击溃了上柱国...两万大军全军覆没...窦将军…..窦将军下落不明..."斥候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头一歪昏了过去。
达奚武感觉一阵眩晕袭来,他下意识扶住城墙才没有跌倒。贺拔岳回来了?还击溃了窦泰的两万大军?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不可能!"刁双怒吼道,"窦将军用兵刚猛,怎会..."
"闭嘴!"达奚武厉声打断,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恐惧而微微发抖。作为跟随贺拔岳多年的旧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位楚王的可怕之处。贺拔岳不仅用兵如神,更擅长激发士兵的斗志,只要他出现在战场上,楚军就会变成一群嗜血的猛兽。
更可怕的是,达奚武背叛了贺拔岳。这个念头让他胃部一阵绞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仿佛已经看到贺拔岳那双冰冷的眼睛,听到那曾经让他敬畏的声音在质问他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