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黎明前的天空还泛着深沉的靛蓝色,东方仅露出一线鱼肚白,像一把锋利的剑刃划破了夜的帷幕。贺拔岳勒马停在一处高岗上,战马喷着白气,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他伸手轻抚马鬃安抚爱驹,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身后蜿蜒如龙的火把长队。
"踏雪,安静些。"他低声对马儿说道,声音里带着连日征战的沙哑。这匹通体雪白的战马是他最忠实的伙伴,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焦灼。
两万大军正以最快的速度向临朐县进发,马蹄声如闷雷般滚过大地,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在寒冷的晨雾中凝结成白霜。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大王!"怡峰策马来到贺拔岳身旁,他黝黑的脸上还带着昨夜激战留下的血痕,声音却掩饰不住兴奋,"再赶一程就到临朐了!斥候回报,城防尚且完好!"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光芒,"将士们听说您回来了,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贺拔岳没有立即回应,他深邃的目光扫过行进中的队伍。士兵们铠甲上沾满泥土,脸上写满疲惫,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不屈的战意。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都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即使在他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依然坚守着阵地。
"怡兄,"贺拔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窦泰不是易与之辈。"他握紧缰绳的手青筋暴起,"他手下两万精兵,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构筑好防御工事。"
怡峰拍了拍胸脯,铠甲发出沉闷的响声:"您放心,我这就去催促后军加快速度!"他正要策马离去,却又犹豫地勒住缰绳,"只是...将士们已经连续行军几个时辰了,有些人脚上都磨出了血泡..."
贺拔岳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何尝不知道士兵们的疲惫?但战争从不等人。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部:"告诉他们,到了临朐,我贺拔岳亲自为他们分肉!"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让伙夫准备热汤和干粮,先垫垫肚子!"
怡峰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郑重地抱拳行礼:"遵命!"随即调转马头,大声呼喝着向后军奔去。
贺拔岳望着怡峰远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这位老部下在他最危难时刻依然不离不弃,这份忠诚让他喉头发紧。他抬头望向渐亮的天色,心中暗自发誓: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信任他的人失望。
随着夕阳西下,大军终于看到了临朐县的城墙轮廓。城墙上的旗帜虽然破旧,却依然倔强地飘扬着。当贺拔岳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前时,守城的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