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长安城的喧嚣早已沉寂,唯有椒房殿内几盏铜灯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殿内陈设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殿外,一轮残月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为椒房殿镀上一层银色的薄纱。
刘璟轻轻推开殿门,生怕惊扰了殿内的宁静。他刚从议事堂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白日里来和那番关于长子刘英"非帝王之相"的言论,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头,让他辗转难眠。他脱下外袍交给守夜的侍女,示意她们退下,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向内室。
"大王……”一名年长的侍女欲言又止。
刘璟摆摆手,低声道:"不必通报,本王看看王妃和世子就回。"
内室中,尔朱英娥侧卧在雕花大床上,怀中搂着刚满月的刘英。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绣着牡丹的锦枕上,月光透过纱帐,在她绝世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刘英睡得正香,胖乎乎的小手攥着母亲的一缕发丝,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刘璟在床前蹲下身来,目光温柔地流连在妻儿脸上。他伸手想触碰儿子粉嫩的脸颊,又怕惊醒他,手指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抚过锦被的一角。
"英儿..."他在心中默念着长子的名字,想起白日里来和在众臣面前断言此子"山根略低,耳廓稍窄,非帝王之选"时那笃定的神情,胸口便涌起一阵烦闷。他娘的,我刘璟征战数年,好不容易有了继承人,却被来和这小子当众诋毁。
"荒谬!"他在心中暗骂,却又不得不承认来和虽年幼,却曾准确预言过郑大车之事,更助他招揽了重要谋士长孙俭。这份功劳,让他不能简单处置这个口无遮拦的小相士,更何况来和只有十二岁。
刘璟蹲得久了,双腿开始发麻。他试着挪动身体,不料腰间玉佩撞到了床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谁?"尔朱英娥猛然惊醒,右手下意识地护住怀中的孩子。待看清是刘璟后,她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
"璟郎?"她的声音因刚醒而略带沙哑,"这么晚了,你怎么..."
刘璟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我的英娥还是这般警觉。"他轻拂过尔朱英娥的发丝,"吵醒你了。"
尔朱英娥撑起身子,锦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内里素白的寝衣。她将熟睡的刘英小心地放在床内侧,然后转向丈夫,眼中满是柔情:"我本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