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加了味精。东家有所不知,味精加多了便冲淡菜品本来滋味。”
东家一怔,继而赔笑道:“所言即是,我即吩咐厨房少放味精则是。”
谷子觉李尚说话唐突了,“李大哥在梁山多时,我们那儿不喜繁文缛节,风气素来有话直说的,请东家勿要见怪。”
这是谷子入了席后金口首开,却值梨园弟子唱到高腔,把谷子的声音压住。那掌柜子能坐到这个位置,看来绝不是靠裙带关系,为人极精明,早已看出谷子对大戏不感兴趣,纯粹在煎熬,于是摆摆手让戏班子下去,“这班戏班功力未调教仔细,实在不堪入耳。杨部长,你适才所言被戏词搅扰,我等未曾听清。”
谷子早早注意到了李尚秋波中的万般风景,心里有了主意,她到底年轻心里藏不住事情。“杨老板,你我同姓,三百年前本一家。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杨谷菡在这里白吃白喝很是不安,但请杨老板有话直说。”
昌府客栈的东家叫杨承禄,山西大同人氏,其祖辈经商,暗地里和蒙古人做些走私买卖,后被朝廷镇压了。到他这里仍不思悔改,先是和蒙古部落生意往来,他才不管这些蒙古主顾是归顺朝廷的还是倒向后金的,只要有钱赚,铁锅、铁器、盐巴、茶叶等等朝廷明令禁止的战略物资一车车往边墙外运。再后来经生意上伙伴介绍,索性把生意拓向后金。资敌!他没有这个概念。他只是个商人,商人只管赚钱。
几锭银子放这儿,你能看出来哪块高尚哪块龌龊?杨承禄就只闻到银子是香的。
文人不是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唱后庭花’么!他对手下商队曾有言‘天下之事,历史长河,孰是孰非断难定论。说本朝皇城北京本是前元大都,再往上溯乃金国都城。要说建州女真有心攻取北京,那也是夺回祖宗产业’---整个一汉奸言论!
跟蒙古后金做走私买卖利润特别丰厚,北方游牧民族敦厚老实,买东西不打白条从不赖账,杨老板几年里攒下发家的第一桶金。后听同乡撺掇开旅馆可挣得大家业,于是借贷来银子连同自己的积蓄赌上身家性命,在武昌城外开了这家超豪华七星级宾馆。需要说明的,杨承禄每年可向后金政权领取2000两银子的狗粮,是为间谍活动经费。他现在手头三大业务板块:一走私商队,二大明合法商人,三后金间谍。
自开了昌府客栈,他领悟到同乡劝他开宾馆非是要他好看,绝不是撺掇,客栈是真赚钱,每天少则盈利50两,多则能赚100两。既然客栈业务能赚大钱,杨承禄逐渐把自己洗白,走私贩、后金间谍的身份日渐淡漠,辽金交代过来的刺探任务做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年薪从2000两降到今年的300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