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的拇指在解码器的触控板上悬停了三秒,突然按下某个隐藏指令。
数据流里的加密层像腐烂的墙皮般簌簌剥落,露出一段暗绿色的基础代码——那串由0和1编织的螺旋,让我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这个神经脉冲模拟模块。”他扯过我的手腕,将解码器屏幕转向我,蓝眼睛里跳动着某种近乎恐惧的光,“γ波段的震荡频率,δ波的情绪阈值校准……这是二十年前‘阿瓦隆计划’的核心技术。”
我盯着那串代码,喉咙发紧。
阿瓦隆计划,是联盟在2003年秘密启动的意识工程实验,试图通过脑波共振实现跨个体情绪传递。
我在NASA的档案库里见过只言片语——实验进行到第三年,受试者出现集体精神崩溃,项目被紧急叫停,所有相关资料封存在日内瓦总部的地下保险库里。
“谁还有权限接触这些?”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沙哑。
伊恩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时间戳:“这段代码的编译日期是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他关掉解码器,金属外壳在掌心捏出浅浅的凹痕,“项目叫停时,所有参与团队的生物芯片权限都被永久注销了。除非……”
通风管的尖啸突然拔高,像有人拿指甲刮过黑板。
玛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她在卢峰怀里动了动,喉间溢出含混的呜咽。
“先处理她。”我拍了拍伊恩的肩膀,目光扫过玛丽耳后仍在发光的芯片,“记忆备份里的幽蓝光,斯隆日志里的‘它们’,还有这个死灰复燃的阿瓦隆……”我捏了捏鼻梁,“这些线头得一根一根理。”
卢峰轻轻把玛丽放到靠墙的金属长椅上。
她的呼吸很浅,额发黏在苍白的额头上,像片被雨水打湿的蕨类。
我从口袋里摸出微型播放器,那是从斯隆实验室的密钥里提取的“黑暗”讯号——一段频率在20赫兹以下的次声波,上次播放时,整面观察窗都震出了蛛网纹。
“玛丽。”我蹲下来,手指悬在播放键上方,“你女儿现在在西雅图的圣玛丽医院,11楼儿科病房,靠窗的位置。”
她的睫毛猛地一颤。
“上周三下午三点,你给她送了草莓蛋糕。”我加重语气,“她对芒果过敏,但你买了芒果味的冰淇淋,她哭了十分钟,最后还是舔了你的勺子。”
玛丽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
我按下播放键,次声波像无形的手攥住胸腔。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别……别让它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