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舰的引擎轰鸣声突然降低,我耳膜被气压压得发疼,手指无意识攥紧口袋里的晶体——它从登舰就开始发烫,此刻几乎要灼伤掌心。"准备着陆。"伊恩的声音从舰桥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南极基地外围三公里,重力锚已锁定。"
卢峰把战术护目镜推到额头上,指节抵着舷窗:"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出去。
原本应该覆盖着冰雪的荒原,此刻像被泼了一桶化不开的墨。
黑色物质从地面隆起,裹住通讯塔、运输舱,甚至连暴露的金属管道都被啃出蜂窝状的孔洞。
更上方的天空里,无数藤蔓般的结构漂浮着,表皮泛着和世界树孢子一样的银绿色荧光,只是更粗、更密,像张要把整片天空缝死的网。
"这不是自然生长。"卢峰的喉结动了动,护目镜重新滑下时,镜片上跳出热成像数据,"温度异常,每根'藤蔓'核心都在释放微量辐射——和斯隆在木卫三实验体的参数吻合。
人为加速进化的结果。"
他最后几个字被伊恩的低咒打断。
后舱的战术终端突然爆发出刺啦声,伊恩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翻飞,额角青筋凸起:"主控系统被黑了。
不,不对......"他扯下耳麦,转向我们时眼眶发红,"斯隆的意识碎片还在。
量子纠缠技术,他把自己拆成数据,分散在整个系统里。"他敲了敲终端投影出的数据流,那些绿色代码正不断分裂成更小的光粒,"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是会复制的幽灵。"
晶体在我口袋里猛地一跳,烫得我倒抽冷气。
奥利维亚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像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拔河:"它......在说话。"她的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声音忽远忽近,"我曾是宇宙的第一批观察者,见证恒星在星云中啼哭,看文明像火种般在行星表面炸开。"她的指尖沁出冷汗,"但他们恐惧我的眼睛,把我封进黑暗,用谎言筑成高墙。
如今我归来,要收回被偷走的一切。"
我的后颈泛起凉意。
之前在意识海与阿瑟瑞尔对峙时,那些被强行灌入的知识突然翻涌——关于"黑暗"的描述,那些被高等文明封印的古老存在,靠吞噬智慧生物的认知存活。
奥利维亚说得对,世界树只是镰刀,而真正的收割者,此刻正通过孢子网络对我们说话。
"这就是钥匙要我们面对的。"我摸出晶体,它表面的星轨正疯狂旋转,原本勾勒的南极轮廓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化成某种更原始的形态,"斯隆只是棋子,甚至世界树......"
"穿梭舰无法再靠近。"伊恩突然切断通讯,战术终端的红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基地外围的磁场紊乱了,引力锚失效。
我们必须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