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花园的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李云飞闻到了母亲分娩时的血腥味。这味道本该封存在三千年前的记忆里,此刻却从每一片花瓣的脉络中渗出。他伸手触碰花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些花瓣竟是由无数婴孩的胎发编织而成,每根发丝都缠绕着细小的青铜铃铛,铃舌是用他三百年前堕魔时折断的指甲炼制而成。风掠过花丛时,青铜铃铛发出细碎的嗡鸣,声波震得他耳膜生疼,恍惚间竟听见母亲临终前的呓语:“云飞,莫要回头……”花瓣簌簌飘落,每一片都映照出他不同年龄段的死亡场景:七岁坠崖时抓住的枯藤是母亲白发编织的锁链,十八岁结丹时引动的雷劫核心嵌着紫阳真人的心脏,而最深处那具青铜棺椁里,他正手持脊椎骨刺穿襁褓中的婴儿心脏!
藤蔓突然绞紧他的脖颈,将他拖向花园深处。在血池中央,他看见紫阳真人浸泡在暗红色的液体中,机械义眼闪烁着青紫色幽光。真人的胸膛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心脏,心脏表面布满与母亲王氏临终前相同的痛苦表情。“三百年前你剜出弟子心脏时,可曾想过这颗心会孕育出怎样的孽缘?”紫阳的声音从液体中传来,震得血池泛起涟漪。李云飞惊恐地发现,那心脏表面的纹路竟与自己胸口的青铜纹路完美契合,仿佛他们本就是同一具躯体的两面。更骇人的是,心脏内部悬浮的翡翠耳坠,正将两人的血液通过时序纽带相连——每根丝线都延伸向不同时空的记忆碎片,在他元神之瞳骤然映出母亲分娩时被植入的精神烙印!那些烙印竟化作三千道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的竟是历代紫阳真人被剥离的指甲残片!最诡异的是,其中一条锁链突然穿透元神之瞳,在瞳孔深处凝成母亲分娩时的青铜产床虚影!产床裂缝里爬出的青铜蜘蛛突然开口,蛛腹震颤发出的竟是李云飞堕魔时的指甲刮擦声!
当李云飞试图扯断血玉镯时,地面突然裂开血池。池水中浮现的往生镜里,他看见母亲王氏并未死去——那个躺在青铜产床上的女人,眉心点着的朱砂正缓缓渗入胎儿的心脏。接生婆手中的青铜剪刀突然暴起,剪断的脐带化作锁链穿透婴儿的琵琶骨,而锁链末端拴着的,竟是浑身机械化的紫阳真人胚胎!镜中的李云飞突然转头看向虚空,瞳孔里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玄风真君布满星砂的面容。血玉镯迸发强光,映照出他从未见过的记忆:母亲分娩时,襁褓中的婴儿被植入半块翡翠耳坠,那耳坠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他三百年前弑杀紫阳真人时留下的印记完全一致!
血池中央突然绽放出双生花,两朵花蕊中分别蜷缩着婴儿时期的李云飞与紫阳真人。李云飞伸手触碰自己幼时的倒影,却发现那具婴孩躯体早已被青铜化,胸口插着的翡翠耳坠正将两人的因果链缠绕成死结。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时空的李云飞与紫阳真人互相残杀的场景——在某个时空里,他亲手将脊椎骨刺入紫阳真人的机械心脏;在另一个时空,紫阳真人却用同样的姿势贯穿了他的胸膛。更令他痛彻心扉的是,紫阳真人怀中的婴孩尸体突然睁眼,那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面容吐出鲜血,染红了他胸口的青铜纹路。紫阳真人机械手臂刺穿李云飞的心脏时,往生镜中的画面突然倒转——李云飞看见自己正手持脊椎骨刺穿襁褓中的婴儿心脏,而那个婴儿的眉心朱砂,竟与母亲分娩时的血珠融为一体!
当最后一缕晨曦穿透幽冥花园时,李云飞跪在满地青铜花瓣中。他的胸膛已被青铜纹路彻底覆盖,每道纹路都延伸向不同时空的自己。紫阳真人残破的身躯倒在血泊中,机械心脏的齿轮仍在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云飞抚摸着他脖颈处的翡翠耳坠,突然听见母亲临终前的呓语:“真正的爱,是让彼此成为对方的劫数……”话音未落,整座幽冥花园突然崩塌,化作流光隐入他的青铜心脏。在心脏停止跳动的瞬间,李云飞终于看清:所谓爱情,不过是玄风真君用三千年时光淬炼的弑神兵器,而他与紫阳真人,从来都是同一把剑上相互撕咬的刃!
青铜花瓣在虚空中重组为血色王冠,戴在李云飞破碎的头颅上。他举起布满裂纹的脊椎骨,指向天际旋转的青铜胚胎——那是母亲分娩时的青铜产床,此刻正孕育着新的轮回。当第一滴血泪坠入血池,千万具青铜棺椁从地底升起,每一具棺盖都刻着他与紫阳真人交缠的剪影。李云飞突然狂笑,笑声震碎了最后一片青铜花瓣:“好一场弑神之恋!就让这爱恨,烧尽这三千年的虚伪天道!”花瓣碎片化作利刃刺入他的躯体,每片花瓣都承载着一段被篡改的记忆:母亲分娩时的青铜产床下镇压着被肢解的因果律,十万具刻满生辰八字的青铜棺椁构成永生牢笼,而他与紫阳真人互为镜像的弑杀宿命,早在三千年前就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