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满地书灰往三楼挪,鞋跟碾过碎纸片的声音像踩在骨头上。
后颈的汗毛竖得笔直——刚才那声指甲刮书脊的动静还在耳朵里嗡嗡响,混着陈同学口袋里心形书页的窸窣,像有人在耳边念咒。
"等等。"湛瑶的手电筒突然顿住,白光在东边书架上划出一道颤抖的弧线。
我顺着光看过去,最顶层的《大藏经》原本整齐码着,此刻竟全部倒向一侧,书脊上的烫金"佛"字歪歪扭扭,像被无形的手掰过。
王教授扶了扶眼镜,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排倒书的书脊:"《大藏经》属阳,镇阴邪。"他的声音发哑,"现在全倒向阴位...它在破局。"
陈同学突然拽我袖子,他另一只手捂着口袋,眼睛亮得反常:"晨哥,我这儿的书页在发烫。"他小心摸出折成心形的纸片,荧光从纸缝里渗出来,像小灵体在里面挣扎,"是不是...它在提醒我们什么?"
我盯着那点荧光,喉结动了动。
之前小灵体帮统领时总躲在角落,现在却主动示警——或许它根本不想帮?
正想着,头顶突然炸开"啪"的一声。
所有人同时抬头。
三楼穹顶的水晶吊灯在晃,灯罩上积的灰簌簌往下落。
但那声脆响不是灯,是...书?
我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最里侧的古籍架上,一本《幽冥录》的书脊正在崩裂,黑糊糊的雾气从书缝里涌出来,像有什么东西要挣开束缚。
"退后!"我拽着陈同学往旁边闪,湛瑶已经把《正义录》举在胸前,暖金色的光从书里淌出来,像给我们罩了层薄纱。
王教授迅速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页上飞:"《幽冥录》是记载阴司的志怪书,怨气最重——它在召阴兵!"
话音未落,"哗啦啦"一片响。
整面古籍架的书都活了。
《搜神记》《子不语》《太平广记》...一本本砸在地上,书页疯狂翻动,黑色的字迹从纸里爬出来,在半空凝成青面獠牙的鬼影。
最前面那个长得像刚才的小灵体,却没有荧光,只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窝。
陈同学攥紧心形书页冲过去,喊得嗓子都破了:"不是这样的!
你明明帮过我们!"他把纸片按在鬼影心口,荧光"滋啦"一声窜起来,鬼影的轮廓晃了晃,突然张开嘴,发出小灵体那种尖尖的叫声——是求救声。
"晨哥!"湛瑶的声音带着急,"统领在借这些书的怨气补自己!
快阻止它吸能量!"
我握紧铜镇纸,《正义录》在怀里发烫。
之前和书灵战斗时,这镇纸砸中过书灵的核心,现在它沉甸甸的,像在提醒我该往哪儿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