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裹挟着泥沙撞击堤岸,发出闷雷般的轰鸣。石静娴勒紧缰绳,官靴陷进淤泥里——这不是普通的河泥,混着碎麦秸的夯土层分明透着仓促。她摘下顶戴丢给亲随,露出胤礽这副躯壳的剑眉星目:"开棺!"
土坑里的尸首已肿胀如鼓,腹间缠着裹满淤泥的麻绳,恰如她在毓庆宫翻阅的《河工考成》里所述:"凡河工亡卒,以苇席裹尸,绳结三环为记。"可这具尸体腰间分明是五环绳结,像极了她曾解剖过的连环杀人案受害者标记。
"殿下三思!"工部郎中额尔泰噗通跪倒,"按《大清会典》,无名尸首当焚化祭河伯……"
石静娴用胤礽的丹凤眼斜睨过去:"郎中大人对典章倒熟,可识得这是何物?"绣春刀挑开尸首衣襟,露出半块翡翠腰牌——蚌埠河督衙门的火漆印正在晨曦里淌出血色6。围观河工中顿时起了骚动,有人踉跄着后退踩进浊浪。
尸臭在七月流火中愈发浓烈。她以帕掩鼻,忽然想起去年秋狝时胤礽教她辨鹿尸腐坏程度的神情。刀尖顺着尸身青紫处游走,忽然在左肋下碰到硬物——是半截刻着满文的铜钥匙,纹路竟与索额图府上密室那把相似。
"报!下游三里处渗水!"粘竿处侍卫浑身湿透奔来。石静娴攥紧钥匙,河风卷起补服下摆,露出她昨夜偷缝的暗袋,里头塞着胤礽用月事带朱砂写的密信:"堤坝龙骨有异,慎查桩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