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娴接过那柄湘妃竹骨油纸伞时,指尖触到伞柄处细微的凸起。三日前黄河决口的急报刚抵京,此刻跪在毓庆宫外的三百灾民却衣衫齐整,连鞋帮都未沾半点泥星。
"太子殿下仁德!"领头老丈叩首时,腰间麻绳与锦缎内衬摩擦出窸窣声。石静娴余光瞥见侍卫张保的拇指已顶开刀鞘——这老农虎口的老茧,分明是常年握弓留下的。
伞面霍然展开的刹那,三十六根竹骨中寒芒乍现。最外侧的伞骨折射出淬毒银针,直取她咽喉三寸,恰是解剖学所称"环甲膜"所在。石静娴就势向后仰倒,左手将伞面旋成圆盾,右手扯下朝珠掷向屋檐。
"护驾!"张保的腰刀砍断第二波毒针时,琉璃瓦上坠下个灰衣人,喉间正嵌着颗东珠——那是石静娴上月刚驳回的暹罗贡品。
灾民堆里暴起七道黑影。有个跛脚汉子甩开破袄,露出里头织金箭袖,袖口纹着索额图府暗卫独有的飞廉纹。石静娴滚地避开剑锋,顺势抄起香炉砸向刺客面门,炉灰迷眼瞬间,她突然想起胤礽晨起说的话:"今日礼部呈的万民伞,用的是江宁新贡的松烟墨。"
松烟墨该配紫竹伞骨,可手中断折的明明是湘妃竹!
混乱中那老丈突然暴起,五指成爪扣向她天灵盖。石静娴反手将半截伞骨刺入他曲池穴,这是《洗冤录》载的致麻要穴,却见对方浑若无事地继续扑来——除非这不是活人。
"砍他后颈!"墙头传来清叱。石静娴抬眼只见胤礽攀在琉璃檐角,凤仙花染的指甲死死抠着瓦缝,另一只手将金约砸向刺客后脑。那"老丈"头颅顿时歪斜,露出颈后三枚镇尸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