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声中,裹脚布编成的长绳渐渐成形。胤礽立在廊下将绳索甩向槐树,忽觉腕上一紧——竟是粘竿处二等侍卫额尔赫在暗助腕力。两人目光相触的刹那,额尔赫慌忙垂首,耳根却红得滴血。第一个救上来的是个怀孕农妇。当她湿淋淋的肚兜擦过胤礽锦绣旗袍时,李侧福晋突然扑过来用帕子捂住口鼻:"血!她见红了!"
胤礽反手将人推开:"取艾草灰止血!"他扯断旗袍上的珍珠纽襻塞进农妇口中,"咬住了!"转身又朝树上嘶吼:"下一个抓绳结!别碰水面浮木!"
王格格忽然尖叫着指向山腰。众人抬眼望去,洪水正卷着半间瓦屋朝寺庙冲来。胤礽夺过侍卫佩刀割断长绳:"留十人固守,其余带妇孺往大雄宝殿撤!"
"那树上的人……"
"救不了了。"他话音未落,巨浪已吞没槐树。三日后洪水退去,康熙特赐"仁德太子妃"匾额。胤礽跪接圣旨时,瞥见李侧福晋正将新绣的缠足布悄悄塞给农妇。
夜间更衣时,额尔赫突然闪身入殿:"太子殿下让奴才传话。"他呈上一卷《河防述要》,"您要的治河典籍。"
胤礽抚过书页间夹着的朱砂批注,忽听得窗外传来石静娴与四阿哥议事的嗓音。他摩挲着腕上被绳索勒出的瘀痕,低笑自语:"倒是比批折子有趣。"
远处传来更鼓声,裹脚布编就的绳索仍高悬在潭柘寺檐角,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如同史册未载的、细弱却坚韧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