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撞击是故意轻踩油门撞上去的。"陈默补充道。他想起村民的证词:面包车当晚行驶缓慢,像在"守株待兔"。如果司机早就算准了东海经过的时间,先用轻微碰撞逼停对方,再把人拖进车里......
后车厢地板上,樟脑丸围成不规则的圈,中间残留着片状黑色物质。陈默用物证袋小心收集——是脑组织碎屑。这个发现让他胃部抽搐:只有近距离用利器刺入,才会导致脑组织喷溅。
"刚子在东北是屠宰场杀猪的。"小吴突然开口,"我查过他的前科,三年前在吉林因为打架斗殴被拘留,起因是有人笑他老婆照片发在网上。"
陈默盯着车顶的血痕,试图还原案发场景:东海被撞后上车理论,刚子突然锁门,从驾驶座抄起刀具。两人在狭窄的车厢内扭打,东海的指甲划过方向盘,刚子挥刀刺向胸部,鲜血喷在座椅和车顶,最后致命一刀可能在颈部,导致脑组织溅落......
"他为什么要换保险杠?"小吴皱眉,"反正车都要扔了,直接跑不就完了?"
"因为他想伪装成交通事故。"陈默捡起一颗樟脑丸,在指间碾成粉末,"但血迹位置不对,撞击力度不对,连掩盖气味的方式都不对。这不是预谋杀人,是临时起意后的慌乱补救。"
门市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众人冲进去时,刚子大舅哥正对着水池呕吐,地上摔碎的搪瓷缸里,泡着带血的抹布。
"他说......说只是蹭了人,"男人浑身发抖,污水顺着下巴滴进纹身,"让我把车擦干净,换个保险杠就当啥事没有......"
陈默看着技术人员提取抹布上的血迹,突然想起林芳描述的细节:东海失踪当晚,侄子说"叔叔和司机吵架后让他先回家"。如果当时东海还活着,为什么没跟孩子一起回来?除非,吵架发生时,刚子已经把他骗上了车,所谓的"让孩子先走",不过是为了支开目击者。
雨停了,法医车的灯光刺破暮色。陈默蹲在面包车旁抽烟,看老周用粉笔在地面标出血迹位置。樟脑丸的气味仍顽固地黏在袖口,混着血腥气,像某种荒诞的香水。他想起走访麻将馆时,那些留守妇女指甲上的劣质甲油味,想起刚子媳妇在审讯室里反复说的话:"他总说在外面挣钱不容易,让我别跟人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