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的瞳孔收缩:“绑匪在暗示我们,他知道你们的车型。也就是说,他见过你们,甚至跟踪过。”
雨幕中,一辆白色五菱宏光缓缓驶过,后视镜上挂着个红色塑料袋,在风中晃成模糊的红点。陈芳想起儿子幼儿园时做的手工灯笼,也是这么红,这么薄,仿佛轻轻一戳就会破。
凌晨五点,乌石街城中村还浸在墨色里。王警官蹲在37号院墙外,透过砖缝看见院内空无一人,只有棵枯树挂着几串鞭炮,像风干的蛇蜕。
“各组注意,”他压低对讲机,“交易地点可能是个空壳。”
七点整,李建军开车驶入城中村,后视镜上的红色塑料袋格外刺眼,像滴在灰纸上的血。陈芳攥着帆布包,里面装着60万假钞,每捆钱之间夹着追踪器——昨晚连夜从银行调的。
“前面路口右拐。”王警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李建军差点撞上路牙。新短信:“改地点,定江镇农贸市场西门。”
陈芳看表:7:15。从乌石街到定江镇,驾车需40分钟,必须在8:00前赶到。李建军猛踩油门,塑料袋被风吹得鼓起来,露出里面的白色——那是张超市小票,印着“文龙火锅,2014.11.15,辣椒面5斤”。
“他在耍我们。”王警官盯着监控屏幕,只见白色SUV在中山路飞驰,后视镜的红点时隐时现,像颗正在流血的心脏。
八点整,车刚停在农贸市场,短信又至:“去灵川县长途汽车站,十分钟内到。”
陈芳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帆布包的拉链硌着肋骨,仿佛里面装的不是假钞,而是儿子的骨头。李建军的手背上暴起青筋,方向盘上沾着汗渍,像爬满了细小的蚯蚓。
“为什么是灵川?”她忽然抓住丈夫的手腕,“耿大力他们被关在灵川,绑匪是不是想嫁祸给他们?”
李建军没有回答,眼睛死死盯着导航——从定江镇到灵川汽车站,还有15公里,而手机显示的剩余时间,只剩8分钟。
九点零五分,灵川汽车站。
李建军熄了火,红色塑料袋还在晃,却像失去了生气,蔫蔫地垂着。陈芳望向窗外,长途汽车站的电子屏显示“桂林-灵川,末班车18:00”,候车厅里只有几个农民工在打盹,售票员趴在柜台上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