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民证拿出来!"日军宪兵的刺刀挑起她的发髻。张婉茹假意颤抖,袖中滑落的《三字经》绣片恰好盖住饭团——这是林蝶衣教她的"障眼绣法",绣线里捻进了教堂蜡烛的灰烬,遇金属反光会形成虹彩。宪兵用刺刀戳破绣片,却见"人之初,性本善"的字样在晨光中突然分裂重组,竟幻化成国际饭店的标准旗语图。趁对方愣神之际,她将含在舌底的磺胺药片压在绣片下,药片上的"慈"字刻痕与绣纹严丝合缝。
午后,张婉茹在虹口码头7号仓的阴影里,目睹了最残酷的"入城式":三十名国军战俘被铁链锁在码头吊机上,日军少佐挥舞军刀砍断绳索,尸体如沙袋坠入黄浦江。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漫延——那具飘近岸边的尸体手臂上,竟缠着半幅《木兰辞》绣带,焦黑的"将军百战死"字迹旁,新鲜的血渍组成莫尔斯电码:"明日丑时,十六铺第三驳船"。
1938年惊蛰夜,霞飞路"苏绣记"的二楼暗室弥漫着松节油的刺鼻气息。茉莉褪去墨绿色和服,满背的牡丹纹身在煤油灯下泛起诡异幽光——花蕊处的江湾机场跑道图用乌贼墨刺成,遇体温会渗出靛蓝;花瓣脉络里的部队换防时间则掺了萤石粉,月光下如星河流动。
"蝶衣姐的'樱桃刺青术'果然奏效。"她将绣针浸入特制药水,针尖在绷架上勾出海军俱乐部的通风管道图,"这些樱花要用'鲛人泪'针法,每片花瓣收针时留三毫米线头,正好藏进舞伎腰带的菊缀里。"
突然,楼梯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陈默闪身而入,手中的翡翠发簪在牡丹纹身上游走——这是林蝶衣生前最爱的簪子,簪头在花茎处轻轻按压,纹身竟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显出四行仓库西墙的弹孔密码图。陈默的指尖在弹孔分布图上划过:"第19号弹孔的折射角,对应海军俱乐部舞池东侧的立柱阴影,明晚九点,把胶卷藏进三味线的琴箱。"
次日深夜,茉莉在海军俱乐部的《樱花谣》旋律中旋转。当她舞至东侧立柱时,故意将腰间的菊缀甩向德国武官——线头在吊灯下反射出奇异光彩,武官俯身拾取的瞬间,茉莉的木屐跟轻叩地板三次。暗处的陈默立刻启动藏在怀表中的微型相机,将武官军装上的舰队徽章与立柱阴影重叠拍摄。胶片显影后,阴影里的弹孔密码指向吴淞口某艘伪装成渔船的日军炮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