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羊角辫女孩举起油纸包:"王嬷嬷让送来的!说林姐姐改衣服费眼睛,这是野莓蜜饯!"孩子掌心还粘着蜜糖,顺势在林蝶衣的湖蓝绸缎上按出个小手印。
"哎呀脏了......"女孩慌忙用袖子擦拭,却被林蝶衣捉住手:"正好添个月亮!"她捻起金线在掌印旁绣了弯月,"今晚跳《嫦娥奔月》,这就是广寒宫的糖渍月亮!"
日头爬上瑞蚨祥的金匾时,林蝶衣的新舞裙已初具雏形。阿珍将孩子们的名字绣成暗纹,吴婶的蟹黄香混着野莓甜味萦绕在绸缎间。账房先生突然摘下老花镜:"林小姐,这匹杭纺瑞蚨祥捐了!"
"那怎么成!"林蝶衣急得站起身,翡翠镯子磕在柜台上。
"就当广告费!"老人狡黠一笑,"等您穿着这身跳上《申报》头条,全上海的名媛都得来抢同款。"他拨动算盘珠,"到时候每卖一匹杭纺,抽三成给慈幼院买课本!"
晨光穿过五彩绣线,在舞裙上织出流动的虹。林蝶衣望着绸缎出神,恍惚看见慈幼院的孩子们捧着新课本,在虹光里念诵《洛神赋》。百乐门的霓虹碎影,终是化作了人间烟火里的温柔星光。
"劳驾把腰线放出两寸,"林蝶衣旋身时,百乐门的夜巴黎香水味惊醒了柜顶的虎纹猫,"上回赈灾义演跳《渔光曲》,勒得我差点把吴婶的生煎呕在周行长西装上。"
绣娘们吃吃笑着展开绸缎。突然有个泥猴似的孩子撞进店门,赤脚在青砖上踩出湿漉漉的鞋印:"林姐姐!闸北收容所的王嬷嬷犯心口疼,吴婶让你带瓶南洋药油去!"孩子怀里揣着半块咬出月牙印的粢饭团,米粒粘在林蝶衣的貂皮披肩上,活像撒了一把碎玉。
陈默正蹲在门口拍瑞蚨祥的鎏金匾额,见状摸出块奶油太妃糖:"小兄弟,带我去收容所拍几张照片可好?"孩子警惕地后退半步,却被林蝶衣的珍珠项链晃花了眼——那串珠子突然散落,骨碌碌滚向街角的生煎摊。
"劳驾陈记者搭把手,"林蝶衣的绣鞋尖轻点满地珍珠,"上个月义演捐了耳环,这串珠子再捐了,我可真成光杆牡丹了。"她说话时眼波流转,百乐门的胭脂在晨光里褪成温柔的霞色。
暮色漫过黄包车的铜铃时,瑞蚨祥的绣娘还在赶工。林蝶衣拎着吴婶特制的蟹粉生煎进来,油纸包上印着"慈幼院义卖专供"的朱红戳记。"阿珍姐歇歇,"她捻起块生煎喂给绣娘,"尝尝这蟹黄,比百乐门厨房的还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