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就业服务中心的玻璃幕墙，顾十七站在雨中，西装里的衬衫早已被雨水浸透。手机屏幕亮着那条陌生短信："诚聘高级策划，月薪3万起，今夜23:30面试，过时不候。"
"见鬼的面试时间..."他看了眼手表，23:28。失业三个月的焦虑压过了理智，皮鞋踩碎水洼里的霓虹倒影，推开了那扇本该锁死的玻璃门。
暖风扑面而来，带着复印机过热的气味。顾十七愣在原地——白天人来人往的办事大厅此刻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在挑高十米的大厅里回荡。所有服务窗口都拉着百叶窗，唯独3号窗口亮着惨白的灯。
"有人吗？我是来..."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导览台放着的不是宣传册，而是一张泛黄的纸条，十行手写文字在节能灯下泛着诡异的淡绿色。
规则一：市场开放时间为23:30至次日1:30
顾十七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无声滑开，里面站着个穿制服的女人，胸牌写着"17号客服"。她的嘴角以不可能的角度咧到耳根："顾先生？3号展位等您很久了。"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他明明没有登记过姓名。
"现在是白天吗？"他脱口而出，想起纸条第二行：若您在白天看到市场入口开放...窗外暴雨如注，但玻璃上映出的却是烈日当空。两个截然不同的时间在同一个空间重叠。
客服小姐的指甲突然伸长，在电梯按键上敲出哒哒声："要投诉吗？本月已经有十六位客人拨打过投诉电话呢。"她的声线突然变成十六个人的合声，"他们现在都..."
刺耳的传真机响声救了他。3号窗口的打印机突然吐出纸张，客服小姐的脖子像生锈的机械般转向声源。顾十七趁机后退，后背撞上了导览台。那张规则纸条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
不要成为第十七个
传真纸飘到他脚边，上面是他小学三年级获得的"文明学生"奖状。这张连他母亲都记不清的奖状，此刻正被打印机缓缓吐出，纸角还带着疑似血迹的褐斑。
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17号客服的制服突然渗出大片暗红。她开始用十六种不同的声音背诵顾十七的履历："2015年大学毕业...2018年被裁员...上家公司..."
顾十七冲向消防通道，却在拐角撞见一面"往期优秀求职者"展示墙。那些照片里的人都在眨眼，最上方是张新鲜的照片——今早刚见过的猎头顾问，此刻正对他做着口型：
"跑"
整面墙突然渗出淡黄色液体，像是某种消化液。顾十七摸到口袋里的钢笔，想起规则第五条简历必须用血书写。他咬破手指，在墙上画了个叉。
黑暗中有东西发出惨叫。借着这瞬间，他瞥见3号展位里坐着个没有五官的人影，面前摆着份合同。标题写着：《灵魂劳务派遣协议》，薪资栏用金粉写着"永生永世"。
当啷一声，电梯再度开启。顾十七回头时，看见十六双不同款式的工作鞋整齐排列在电梯里，每双鞋上都别着带血的工牌。17号客服的声音从所有方向传来：
"您要的职位我们准备好了，只需要小小的...职业转型。"
大厅的时钟突然疯狂旋转，所有指针都停在1:30。出口的绿色应急灯亮起，天花板上那些"优秀员工"开始集体哼唱司歌。顾十七冲向光源时，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帮他整理领带。
玻璃门外暴雨依旧，但门内已变成巨大的生物腔室。在最后一步跨出大门时，他听见背后传来第十七双皮鞋落地的声音。
次日早间新闻：就业服务中心惊现十六具呈工作姿态的干尸，法医发现所有尸体指缝都残留着简历纸屑。而顾十七的邮箱里，静静躺着份凌晨1:30发送的录用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