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绫人第一次见到那把刀时,正跪在朽木家祠堂的青石板上。雨丝从破损的窗棂钻进来,打湿了他纯白的死霸装袖口,与腕间尚未愈合的刀伤渗出血迹混在一起,在地面晕开朵诡异的红。
供桌最底层的暗格里,那把刀正发出微弱的嗡鸣。它没有像样的刀鞘,只是用块发黑的破布裹着,露出的刀柄缠着磨损严重的防滑绳,绳结处还嵌着半片青铜蝶翼——那是灭却师的信物,在死神家族的祠堂里出现,本身就是种亵渎。
“拔刀。”祖父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玄色羽织的下摆沾满泥点,“朽木家的继承人,连直面污秽的勇气都没有吗?”
绫人的指尖触到破布的瞬间,祠堂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刀身自动挣脱束缚,在黑暗中亮起层淡金色的光,刃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片燃烧的废墟:穿灭却师服饰的女人将这把刀塞进个孩子怀里,自己则转身冲向扑来的影缚者,胸口的青铜蝶翼在火焰中炸裂成星点。
“这是……”绫人握紧刀柄的手突然刺痛,刀身上的纹路顺着他的掌心爬上手臂,与朽木家的家训刺青产生共鸣,“千年前的记忆?”
祖父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祠堂的梁柱突然浮现出古老的壁画:死神与灭却师并肩站在界门之前,手中的武器交叉成十字,中央悬浮着完整的青铜蝴蝶。壁画的最后一格被人用墨汁涂黑,隐约能辨认出“背叛”二字的残迹。
“朽木家欠石田家的。”老人的咳嗽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当年若不是先祖贪生怕死,那女人本该活着看到界门封印的那天。”他的拐杖指向刀身,“这把‘契魂’是石田重代的佩刀,能同时承载死神与灭却师的灵压,现在它选择了你。”
绫人挥刀的瞬间,淡金色的光刃劈开祠堂的横梁,却在接触到雨丝时突然转弯,精准地斩断了屋檐下的蜘蛛丝。他这才发现,刀身的轨迹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反而像有生命般追逐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是藏在雨幕中的影缚者残魂,它们的身体与雨滴融为一体,正顺着窗缝往祠堂里钻。
“影缚者以记忆为食。”祖父的拐杖化作斩魄刀,刀鞘上的家纹在黑暗中发亮,“这祠堂里封存着太多不该被遗忘的羁绊,它们闻到味了。”
契魂刀突然剧烈震颤,刃面的废墟影像再次浮现:石田重代将半片青铜蝶翼按在界门封印上,她身后的死神突然挥刀刺穿了她的后背,那死神的羽织上,赫然绣着朽木家的六枚花瓣纹。
“先祖真的……”绫人的喉结滚动,光刃险些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