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突然往“正误堂”的方向走,那里的梁上还挂着全性后人偷偷刻的“赎”字,字刻得极浅,像怕被人发现。他爬上梁,把字刻得更深,又添了个“行”字,“你看这字,”他对追来的全性后人说,“赎不是靠说的,是靠行的——你浇的每滴水,捡的每根线,都是在刻自己的‘配’字。”
全性后人的指尖划过“赎行”二字,突然蹲在地上哭,哭声里,藤蔓的死结开始松动,噬念蚀像退潮般褪去,露出的纹上,“伤”与“暖”的交缠处多了个小小的“勇”字。他捡起撕碎的笔记,一片片拼回去,拼到最后缺了角,就用片和光果的叶补上,“我……我其实很怕,”他望着望舒,“怕自己走不到头。”
归真人偶的手抚过藤蔓,藤上的纹突然显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着悔过衣的中年人,正站在通天谷的源石前,手里捧着本写满“罪”字的书,“是‘自弃者’在引蚀!”人偶的声音带着春风的软,“他说‘有些错,一辈子都赎不清’,所以要让所有想和解的人都‘困在自我否定里’,永远别想抬头。”
通天谷的源石前,自弃者的书已写满,却在每一页的末尾画着小小的“善”字,像在偷偷反抗自己的绝望。“你看这页,”他指着自己年轻时的错,“抢过三一门的药,伤过无辜的人,现在就算种再多和光果,又有什么用?”源石的绿光被他的自弃压得发暗,周围的和光果藤蔓都在低头,像被他的绝望传染。
源石的绿光突然从暗处长出缕新光,映出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他抢药是为了救病重的师妹,伤无辜是被仇家胁迫,师妹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哥,去做对的事”;这些年,他偷偷给三一门的方向送药苗,给沉梦泽的绣娘送治伤的草,甚至在焚天谷的猎人遇险时,匿名指过路……这些“藏在自弃下的挣扎”像颗颗种子,在他心里重新发芽。
“错是真的,改也是真的,”陆瑾走到自弃者面前,逆生四重的炁化作只手,轻轻扶起他低头的肩,“你抢药时的急,救师妹的切,这些年的偷偷弥补,都是真的——自弃,是对这些‘真’的辜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