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突然往故事棚跑,那里的“差异共生图”正变得模糊,他抓起支蘸了和光果汁的笔,在图上补了道浓墨重彩的线,“你看,”他指着线穿过的地方,灰掉的纹立刻泛起红光,“麻木最怕‘突然的热’,就像冻僵的手,泡进热水里会刺痛,却能醒过来。”
绣娘后代和猎人后代也来了,他们把刚绣好的“和光图”挂在故事棚顶,图上的山海不再是“柔的山”与“刚的海”,而是山巅有浪、海底藏火,连云朵都一半像棉一半像岩。“这才是真的‘和’,”绣娘后代摸着图上的针脚,“不是各让一步,是知道‘你里有我,我里有你’。”
和光果的纹在图下重新鲜亮起来,漠念霜被蒸腾成雾,雾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坐在摇椅上的老者,正对着通天谷的方向叹气,手里的拐杖刻满了“倦”字,“是‘倦和者’在散霜!”归真人偶的声音带着秋露的凉,“他说‘和久了太累,不如各回各家省心’,所以要让所有共生的故事都‘慢慢冷下去’。”
通天谷的源石前,倦和者的摇椅旁堆着堆褪色的和光果,“你看这对果,”他捡起颗火纹与水纹分离的果,“刚结时多热闹,现在还不是各归各的色?人和人也一样,新鲜劲过了,差异就露出来了——维持‘和’,太累。”
源石的绿光突然变得温润,映出段被他遗忘的记忆:他年轻时曾和邻居合开家杂货铺,邻居爱早起,他爱晚睡,常为开门时间吵架,却总在对方生病时默默顶班;老了搬去通天谷,邻居还托人给他捎和光果,说“铺子还留着你的位置”。这些“吵着闹着却没分开”的瞬间,像颗颗火星,在他心里重新燃起暖意。
“累是真的,舍不得也是真的,”望舒走到倦和者面前,剥开颗和光果,果肉里的火纹与水纹虽有分界,却在中心凝成颗共同的籽,“你和邻居吵架时,累吗?可真让你关了铺子,舍得吗?就像这果,火要守着自己的热,水要护着自己的凉,才结得出又甜又有层次的味——累,是因为在认真对待啊。”
张楚岚的炁体源流化作面镜,照在倦和者的拐杖上,“倦”字的笔画里,竟藏着无数个“念”字:“念邻居的早起粥”“念吵架后的和解烟”“念铺子前的老槐树”……这些字像群小蚂蚁,慢慢啃掉了“倦”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