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原乡深处,有座由无记石组成的圆形建筑,墙壁上的凹槽里,摆放着十二星系的“记忆标本”——被过度标记的花信钥匙、封装在水晶里的初心记忆、刻满注释的宇宙花信图……小空的琉璃灯依次扫过这些标本,它们在光里渐渐融化,化作液态的光,顺着凹槽汇入中心的池子,池水里浮现出所有守忆者最放松的瞬间:修表匠在钟楼顶端晒太阳,玉兰在37号院打盹,“木石”在钟表厂看夕阳,没有使命,没有牵挂,只是单纯地“存在”着。
“这才是记忆的终极形态——‘自在’,”白袍守忆者的声音在建筑里回荡,“不被使命绑架,不被形式束缚,像花信自然绽放,像星光自然流淌。”他指向池水里的光,正在自动凝聚成新的花信种子,“这些是‘无记种子’,种在任何星球,都会长出没有固定形态的记忆树,结出每个人独有的花。”
小空带着无记种子回到地球时,混种树的主干上突然长出个新的分枝,上面的叶子能随观者的记忆变换形状——在老裁缝眼里是玉兰花刺绣,在星芽眼里是跨星接收器的波形,在小空眼里,只是片简单的绿叶。花信幼儿园的孩子们围着分枝唱歌,叶子上突然渗出露珠,落在每个孩子的掌心,凝成颗颗无记种子,有的像鹅卵石,有的像露珠,有的像歌声的波纹,形态各异,却都泛着同样的温暖光晕。
跨星花信联盟的“无记分会”很快在十二星系成立,成员们不再佩戴花信护照,而是用各自的无记种子作为信物。小空收到的第一份跨星礼物,是未知星系的孩子用梦境编织的“空之毯”,能让人躺在上面,看见自己最本真的记忆——没有修饰,没有意义,只是单纯的画面:第一次闻到玉兰花香的瞬间,第一次听到跨星歌声的震颤,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宇宙的一部分”的恍惚。
梧桐巷的老邮局改建成了“无记驿站”,邮差们不再传递实体信件,而是用无记石接收各星系的“自在记忆”。有天,小空在驿站的石缸里,发现了段来自黑洞光盾的记忆——那里的守忆者在巡逻间隙,用光粒拼出了朵玉兰花,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觉得好看。石缸里的水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修表匠在1943年做的同一件事:在发报机旁的纸上,随便画了朵玉兰花,画完就揉掉了,却被时间悄悄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