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二年三月廿五,辰时三刻。
洛河下游的芦苇荡在晨风中沙沙作响,秦沐歌蹲在潮湿的河滩上,指尖轻触沙地上几滴已经发黑的血迹。陆明远拨开芦苇丛,露出半截被踩断的柳枝。
"有人用树枝做临时担架。"陆明远捡起柳枝断裂处查看,"断口新鲜,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秦沐歌右手的指环微微发烫,银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她望向百丈外那个被薄雾笼罩的小渔村,十几间茅屋错落分布在河湾处,几艘渔船随波轻晃。
"师妹,我先去探路。"陆明远刚要起身,却被秦沐歌按住手腕。
"等等。"她从药囊取出两粒褐色药丸,"含在舌下,可掩气息。"
药丸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化开,陆明远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极轻。两人借着芦苇掩护靠近村落,指环的温度随着距离缩短而逐渐升高。
渔村静得出奇,本该忙碌的清晨却不见渔民劳作。秦沐歌敏锐地注意到,几个屋角暗处都藏着人影,那些"渔民"握竿的姿势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持刀动作。
"是暗卫。"她低声道,指了指最近一间茅屋窗缝中闪过的寒光,"第三扇窗后有弩箭反光。"
陆明远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陷阱?"
秦沐歌摇头,指环上的银纹突然流向指尖,指向村中央那间挂着鱼篓的茅屋。她眯起眼睛——鱼篓的编织方式很特别,底部有个不显眼的七芒星图案,正是萧璟麾下暗卫的联络暗号!
"自己人。"她刚要迈步,村口突然传来犬吠。两个背着鱼篓的汉子快步走向目标茅屋,其中一人左腿有些跛,走路时总不自觉摸向腰间。
陆明远瞳孔一缩:"那人走路姿势...像不像周肃说的先锋营副将王成?去年守黑水渡时伤了左腿那个?"
秦沐歌仔细观察,果然在跛脚汉子转身时看到他耳后一道疤——正是王成的特征!她当机立断,从药囊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响叶,含在唇间吹出三短一长的鹧鸪啼鸣。
茅屋前的两人瞬间僵住,跛脚汉子手已按在腰间。秦沐歌又吹出一段特殊的变调——这是她与萧璟约定的《越人歌》起调。
"是王妃!"跛脚汉子失声叫道,差点打翻鱼篓。
......
茅屋内光线昏暗,草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秦沐歌的视线立即锁定草榻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萧璟双眼紧闭,脸色灰白,胸前缠着的麻布已被血浸透。三个作渔民打扮的汉子持械守在屋内,见她进来齐齐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王妃!"
秦沐歌顾不得还礼,已扑到榻前。指尖搭上萧璟手腕时,她心头猛地一沉——脉象沉涩如刀刮竹,是典型的狼毒入心征兆!
"什么时候中的箭?"她迅速解开染血的麻布,露出伤口。箭伤在右胸偏下,周围皮肤已呈现诡异的青灰色,渗出黑血。
跛脚汉子果然是赵成,他哑声道:"昨日申时在洛河滩遭遇伏击,王爷为掩护太子突围,连中三箭坠河。我们顺着下游找了半夜,在芦苇丛发现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