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是邬榆欲盖弥彰的声音:“你可莫胡言乱语,我是觉得倒卖官粮的事,与林家有些关联,妙宁妹妹早退了婚事,另觅良配才好。”
林家官在礼部,按理说是接触不到粮草之事。
宋辙看着他甚是清白的诡辩模样,审视道:“你且说说,如何认定的刘家。”
邬榆不好说自己自从妙宁订了婚后,就暗中悄悄观察着林家。
他心里美其名曰,那么单纯又不聪明的姑娘,总是要帮着看看她未婚夫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
好歹是自己帮着说和的亲事,可不能生出乱子。
因此在玉京时,就摸清了妙宁未婚夫婿的日常生活,忒无趣了些,早起去翰林院,下值才出皇城回府,鲜少出去呼朋唤友。
这林谂的确是好沉静的性子,和妙宁倒是能相濡以沫的。
“你偷偷跟踪过林谂?”宋辙咂舌道:“他没发觉?”
邬榆眉宇间皆是得意:“我这金吾卫副使是真刀真枪赢下的!不是靠我姐姐赏来的!这点子功夫罢了,他一介书生哪里晓得!”
宋辙深吸了口气,由得他胡闹:“那你到底是如何察觉林家的。”
“我在林府见过那个卖粮的人,虽只见过一次,但本副使这双眼睛可从未出错过。”
宋辙自动屏蔽了他自卖自夸的后半段,只让他稍安勿躁:“你在林府即使见过他,也不能直接说明他与林府有关系。户部这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每年地方送京来的粮税确实难以如实监管,我想鞑靼买的官粮或许就是这些里头。”
“若是如此,漕运衙门或各路转运司,兴许是脱不了干系,这里头涉及的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礼部侍郎。”邬榆头脑清楚,经宋辙的提示,便想到了这些:“鞑靼与中原不共戴天之仇,这帮蛀虫硕鼠为了钱财,竟不顾祖宗法度,真是丧心病狂!”
见他情绪不稳,宋辙出言平息道:“此事你既然告知我,于公于私我都要管的,你出去莫要声张,我这便让各行省御史衙门密查,北面也让山西紧盯着,今冬寒胜以往,他们还会再买的,下回一网打尽就是。”
眼下也唯有这个办法了,邬榆仍不死心道:“你们都察院的御史当真顶用?真没与其他衙门勾结的?”
“你当司礼监派守在十三道监察御史司的公公,都是吃素的?”宋辙无奈摇了摇头,叹道:“都察院若不干净,旁的衙门也就别指望了。”
前任左都御史刘樾景诛九族的场景,所有玉京的大人们可都在午门亲眼见了呢。
这日佑儿照旧在城外施粥,魏夫人连着来几日,精力不支,眼下就只有李芫娘独自出来。
没了婆母约束,她便冷笑着走过来,道:“宋夫人好手段,今后别人提起你,也不会想到过往出身,都只记着你今日善举呢。”
佑儿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笑脸相迎道:“魏少夫人说的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该来施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嚜宋夫人没读过书,或许是不知道的。”
李芫娘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在她眼里佑儿似乎是与那些衣衫褴褛,等着被人施舍的灾民别无二致。
榕香是护主的,在一旁出言叱责道:“魏少夫人慎言,若是觉得我家夫人施粥之举不妥当,还请到皇后娘娘面前论理去!”
“好伶俐的丫鬟。”李芫娘目光如刀,割得榕香脸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