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馨趁机取出九龙剑穗,穗上金鳞在火光下折射出细碎金光:“姑娘若真为报恩,何苦用迷魂术惑人神志?沈家大小姐颈间抓痕,沈老爷颈间指印,难道也是报恩的法子?”
狐瞳骤然收缩。小翠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她偷食沈家鸡舍的雏鸡,被小主人和大小姐追打至断尾,却在濒死之际被沈明轩偷偷用金创药敷伤。这些年她在深山修炼,原想化形后以身子和歌舞相报,却在见到沈明轩和他弟弟的瞬间,那些疼痛与温暖突然翻涌,竟鬼使神差地用了迷魂香……
“我没想害他们!”小翠突然蜷成一团,九条尾巴护住心口,“只是每次见到大小姐,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的棍棒……公子救过我,我只是想陪他几日……”
沈明轩突然跌坐在地。他终于明白为何小翠的眼尾总带着三分凄惶,为何她总在月圆之夜抚摸他的手腕——那里有当年他为护她被姐姐打伤的旧疤。情之一字,竟让这只小妖将恩怨揉成了一团乱麻。
蔡佳轩望着困仙阵中蜷缩的狐妖,突然想起自己与嘉馨在乌衣巷被追杀的夜。那时他也是这般孤注一掷,明知前路凶险,却偏要护她一世长安。他轻叹一声,指尖掐诀撤去石阵:“妖类修成人形不易,何苦困在这执念里?”
亥时三刻,沈府西跨院。
小翠跪坐在青砖上,望着面前摆放的三盏清酒。沈明轩的父亲沈老爷拄着拐杖站在廊下,蔡、王二人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大小姐,母女俩衣袂上还带着夜露的潮气。
“当年小儿无知,伤了姑娘灵体。”沈老爷颤巍巍地举杯,“这第一盏,代犬子赔罪。”
小翠盯着酒盏中晃动的月光,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人类若有恩于你,便记着三分;若有害你,便忘了七分。”可她始终忘不了那个雪夜,少年偷偷塞给她的那块烤红薯,暖了她整个寒冬。
“第二盏,谢姑娘这些年未下杀手。”沈大小姐突然福了福身,颈间疤痕在灯笼下泛着淡红,“当年我不懂事,只当你是偷鸡的畜生……”
小翠猛地抬头,看见大小姐眼中的愧疚。她突然想起自己化形那日,在镜前反复练习的人类笑容——原来人类的歉意,竟比月光还要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