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阳光穿过诊室窗棂,在张思贞的诊脉枕上织出菱形光斑。他正为一位农妇诊脉,指尖触到对方腕间粗粝的老茧时,忽然想起苏瑶说过的 "医者触脉需如触心"。农妇咳嗽着从补丁摞补丁的衣襟里掏出钱袋,里面只有几枚带着体温的铜钱,却坚持要为女儿换取止咳药。
"这是新制的梨膏糖," 张思贞将纸包塞进农妇手中,里面混着川贝粉的梨膏还带着温热,"每日含服三块,忌食辛辣。" 农妇诧异抬头,正撞上他眼中的温和笑意 —— 那笑意与苏瑶为寒门患者施药时的神情如出一辙。诊室角落的 "普济箱" 里,静静躺着用李员外黄金磨成的防瘟散,此刻正随着穿堂风散发出淡淡药香。
苏瑶站在诊室门口,看着弟子为农妇详细讲解服药禁忌。阳光落在他新制的针灸铜人上,铜人 "肺俞穴" 处新刻的标记闪着光,旁边用朱砂写着 "农妇陈氏,秋燥伤肺,针药同施"。她注意到张思贞的医案本里夹着半片干橘皮 —— 那是昨夜他为一位产妇省下的药引。
"刘公子," 张思贞转向下一位患者,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您的消渴症需长期调理,今日先施 ' 玉泉散 ',但..."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腰间的羊脂玉坠,"药方中的人参可换为党参,药效相近却更平和。" 贵公子挑眉欲言,却在接触到他认真的目光时咽下话语 —— 那目光里有医者的坦诚,更有对患者性命的尊重。
巳时三刻,诊室外忽然传来喧哗。张思贞抬眼望去,见几个衙役抬着担架冲进院子,担架上的乞丐浑身滚烫,手臂溃烂处爬满蛆虫。苏瑶刚要上前,却见张思贞已撕开自己的衣袖,用随身的银针迅速点刺乞丐 "尺泽穴委中穴 ",黑血溅在他青衫上,他却仿佛未见,只对衙役道:" 取我的 ' 拔毒化腐散 ',再煎一碗马齿苋汤。"
"这等贱民..." 衙役皱眉,却在张思贞骤然冷下来的目光中噤声。苏瑶看着弟子小心为乞丐剔除腐肉,用温盐水清洗伤口,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救治瘟疫患者时的场景 —— 那时她的师父也是这样,不顾疫病传染风险,亲自为患者吸脓疗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