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默然。
此时殿外有黄门来报,大王再有一刻钟时间,就会抵达兰池。
服彩顿时着急起来,手下微微用力就将秦时按坐在铜镜前:
“王后,奴婢为王后简单梳弄头发,今夜灯火灿灿,彻夜通明。有此华光,正适宜多用些珍珠来配!”
所谓珠光宝气,是指有这些灯火灿灿映照,那些珠玉就同样会流转出温润的光辉。
服彩摩拳擦掌,在秦时头上搞一番摆弄,然后将披散在后背的长发用红绳松松拢起来。
秦时抬眸看了一眼镜中人,而后不由怔住了。
下一刻,殿外黄门传讯:
“大王到——”
秦时站起身来,此刻挺直腰背,肩颈处却努力做出放松的姿态。
她从内殿转出,站在殿门处,刚好看到姬衡从辒辌车上下来。
这夜幕低垂,星河高悬。
对方高大的身体自辒辌车上拾阶而下。
车檐处坠下的环佩与丝绦在夜风中摇摆,仿佛她不安定的心。
秦时怔住了。
她在重重火烛中,竟仿佛看不清对方的神采。
于是伸手接过赤女手中捧着的金色莲花灯盏,缓缓向前迎了两步。
莲花的花瓣经过匠心设计,此刻任由夏夜的微风自花瓣空隙中穿过,却未曾动摇其中跃动的火焰。
在这样的夜色之下,她穿着素面黑色的轻薄绢纱曲裾,布料似乎做的并不贴身,朱红色的衣边处,露出脆弱地、毫无防备的雪白脖颈来。
如同他在上林苑亲自捕下的雁。
而这曲裾腰处却又松松垮垮拢出极细的弧度来,走动时裙摆微微拂动,隐约可见鞋履上露出的硕大珍珠。
再看对方今日的装扮——
姬衡有一瞬间的皱眉。
太素净了。
乌压压的发髻上,只唯独一颗硕大珍珠簪在其间。
除此之外,再无一丝一毫的装饰。
姬衡下意识又想:莫非今日自己只顾批阅奏书,忘了过问与王后封赏同时送出的聘礼?
不知那两对大雁,秦卿可欢喜否?
又或者,珠玉莫非送的还不够吗?
秦时已经走近他来。
这短短几步路,姬衡能清晰看到她眼中是有些微茫然的。
跃动的火焰跳在她的眼底,昏黄的颜色拢在肌肤极细腻之处,凭他的目力,仿佛连绒毛都能看得清。
而当秦时捧着莲花金灯走进,眼神定在他的身上,却又仿佛有了锚点,因而露出了格外信任且安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