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爷不紧不慢地搅动着瓷碗里的珍馐,当管家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时,他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
“老爷!燕山军……燕山军到门口了!”
银匙在碗沿碰出清脆的声响。谢老爷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被打断早餐的不悦,说道:“慌什么?不就是几辆破马车的事……老爷我补上还不行吗?”
话音未落,大门被猛地踹开。
章远按刀而入,身后跟着四十名全副武装的燕山军士。
根本没让对方回话,章远的声音冷若冰霜:“押走。”
同样的一幕在同一天于五个县同时上演。
内丘乔老爷是在赌场被带走的,当时他正看着一个新买来的女子被逼着给客人斟酒;
广宗崔家主更为狼狈——他是从姨太太的被窝里被揪出来的,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衫。
两日后,当五名家主被押至顺德府时,太阳已然西斜。
他们被推进顺德府府衙后院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屋,沿着石阶往下走,越走越觉寒冷。
“这是什么地方?我回去准备马车,双倍!不,三倍!”
巨鹿县夏老爷声音颤抖地问道。
走在前面的陆定边头也不回地说:“不必了。”
五间并排的、用石灰刷墙的囚室里,墙上挂着各式铁链刑具。
最为令人心生胆寒的是,各个角落均摆放着一只大木桶,桶中盛着浑浊的盐水。
“这……这是要作何?我给马车,我给钱!”唐山韩老爷腿部发软,险些跪地不起。
简崇自阴影中走出,手中捧着一摞文书,说道:“诸位皆是明智之人,我们直接切入主题。”
他示意士兵将五人分别带入囚室,“先从谢家主开始。”
谢老爷被铁链倒吊起来时,仍在求饶:“不就是几辆马车!我给予双倍!”
简崇从容不迫地展开一卷诉状:“太平三年春,谢家以每亩一石杂粮强行购买李庄三百亩良田,致使李家七口投井——此乃第一桩。”
谢老爷的脸因充血而涨红:“那……那是经官府核准的交易!”
“太平四年冬,”
简崇继续念道,“谢家二少爷,也就是你儿子,打死佃户张二狗,事后给县衙送去二百两银子了事——此为第二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