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楚州热得邪性,
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三层皮。
齐州军大营主帅帐
齐州军主帅蒙田一脚踹翻了案桌,帐内杯盏碎裂,酒水泼溅一地。
"狗娘养的!
说好的六十万两开拔银,
拖了三个月就给二十五万?
饷银也是能拖就拖又拖了俩月。"
蒙田额角青筋暴跳,继续发泄道:
"弟兄们顶着日头玩命,
中暑倒了两千多,
战马热死三百匹,现在连口稠粥都喝不上!"
帐内空气凝固,亲兵们死死低头。
他抓起桌上一封密信,
指节捏得发白,
【东狄南下至辽河,
迅速带兵回援——】
这信是半个月前的!
蒙田恶狠狠的咬牙道:
“楚州巡抚竟敢扣我齐州急报?!”
一旁的独眼的卫指挥使赵锋苦笑:
“驿站的软蛋招了,说是楚州巡抚衙门的意思,
怕影响咱们齐州军的‘剿贼决心’……”
“决心?!”
蒙田怒极反笑,“还欠饷两个月,
大部分流贼窜湘州去了,
楚州十二万大军缩在军堡里看戏——
决心早他娘烂透了!”
烈日下,齐州军像晒蔫的枯草瘫在阴影里。
有人嚼着草根骂娘,
更多人围着铁锅,
稀粥清得能照出每张枯瘦坚毅的脸。
远处楚州民夫假模假式磨着刀,
见蒙田扫来,吓得差点割了手指。
“少将军!”
雷虎那炸雷般的嗓门猛地劈进大帐,
这位铁塔般的千户,甲缝里还有黑血。
他一把扯下崩了刃的头盔,
露出那双饿狼般的眼睛:
"刚审了三个逃兵!
嚎着老家来信——
东狄蛮子的马蹄子已经踏过辽河了!
不日即将南下齐州。"
帐外突然死寂,所有亲兵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蒙田腮帮绷紧。
这一万齐州精锐,
是蒙家三代人战场上喂出来的铁杆弟兄。
要是留在在楚州这鬼地方,
眼睁睁看着老家被东狄人烧成白地……当场就会哗变。
“报——!”
亲兵连滚带爬冲进大帐,铠甲上全是汗碱:
“将军!楚州巡抚……带着劳军车队来了!”
话音未落,帐外已传来周汝贞那假惺惺的笑声:
“蒙将军辛苦啊!”
这老狐狸一身锦袍,
满脸堆笑地下了马车,
身后仆役正一箱箱往下搬酒肉。
他拱了拱手,语气热络得像是多年老友:
“将士们连日征战,本官特备薄酒,犒赏三军……”
蒙田冷笑,目光如刀,直接刺向他身后——
二十车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