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暖,真定府外的官道上积雪消融,泥泞不堪。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碾过泥水,
缓缓驶入城西一处僻静宅院。
车帘掀起一道缝,
日升昌掌柜王田那张精明的脸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他整了整沾满泥点的绸缎衣袍,袖中密信被攥得发烫。
"百万两白银..."
他喉结滚动,声音细若蚊蝇,"爵爷啊爵爷,
老子这回可是把九族脑袋都押上了..."
宅院内炭火噼啪,映照出三道鬼魅般的身影,
东狄和晋商做生意见面多少还避讳点,不会去总督府。
月托——指节叩击桌案的节奏,暗合着城外残雪消融的滴水声。
朔托——这头年轻的草原猛虎,眼中跳动的贪欲几乎要烧穿房梁。
萨哈连——把玩着青瓷茶壶的"儒生",指腹正摩挲着壶底暗藏的锋利刀片。
"三位爷,"
王田深揖及地,抬头时已换上特有的热络笑容:
"小的今日,是来给诸位送一场泼天的富贵。"
"呵!"
月托的冷笑像钝刀刮骨,"你们晋商的富贵?
怕是毒酒裹着蜜糖吧?"
王田不慌不忙,
袖中舆图"唰"地展开——
井陉关地形跃然纸上,一道清晰的小径如毒蛇般蜿蜒。
"晋王府的百万官银,
近日要从太原启程..."
他声音压得极低,"井陉关守将,已经被买通了。"
"百万两?!"
朔托霍然起身,案几翻倒。
茶汤泼洒在地,像极了即将流淌的鲜血。
他粗重的喘息声中,萨哈连突然"咔"地捏碎了茶壶把手。
"轰!"
朔托像头嗅到血腥的饿狼,双目赤红地喘着粗气:
"阿玛攒了几十年的家底,都抵不上这一票!"
月托叩击桌面的手指突然一滞,
眼睛眯成两道缝:"王掌柜,这么大块肥肉..."
他声音陡然转冷,"你们晋商向来吃人不吐骨头,
怎会好心分给我们?"
王田脸上堆着谄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毒:
"贵人明鉴啊!
晋州那些土鳖..."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见到官军就腿软!
上千官军,数百骑兵,他们没这个能力..."
"啪!"
萨哈连突然将茶盏砸在案上:
"具体时辰?行军路线?"
这位"儒生"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王田袖中的手指兴奋地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