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玛峰顶,死寂无声。
那曾经撕裂天穹、咆哮如亿万恶鬼的灵网风暴,被一道缓缓旋转的黄金阵盘镇压。它悬浮于世界之巅,光芒并非炽烈,而是流淌着一种温润、厚重、近乎悲悯的辉光,如同凝固的液态夕阳。阵盘表面,山川河岳、星辰万象、人间百态的虚影生生不息地流转、沉浮,每一次光影的明灭,都对应着下方现实世界一处濒临崩溃的灵能节点被强行锚定、抚平。狂暴的数据流被驯服,化作温顺的能量丝绦,重新编织入摇摇欲坠的灵网结构。屏障之外,猩红与幽蓝的电弧不甘地扭曲、挣扎,最终也只能徒劳地撞击在厚重如亘古玄冰的黄金壁垒上,碎成漫天光屑,无声湮灭。
风暴止歇,留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真空。
沈青蝉依旧盘坐在那块万年玄冰之上,横置膝前的青冥古剑黯淡无光,剑身甚至蒙上了一层细微的冰晶。她仰着头,清冷如月华的眸子死死盯着上方那轮巨大的黄金阵盘,瞳孔深处映照着那流转的光影。那里,曾有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会笑会怒会喋喋不休的青年。此刻,只有一片冰冷、神圣、遥不可及的辉煌。
她维持着捏诀的姿势,指尖却僵硬冰冷,仿佛也被玄冰冻住。剑诀早已散乱无形,守护的目标已不在。她试图从这磅礴浩瀚的阵盘能量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属于陆九溟的灵魂波动。剑灵的本源灵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顾一切地刺入那黄金洪流。
没有。
只有一种宏大、纯粹、带着非人意志的“存在感”,如同山岳,如同星辰,如同亘古运行的法则。它包容一切,镇压一切,却唯独没有属于“陆九溟”的烟火气。
“九溟…”
一声极轻、极哑的呼唤,从她失去血色的唇间逸出,瞬间便被峰顶稀薄到极致的空气吞没。没有眼泪,剑灵之躯本无泪腺。但盘坐其下的那块万年玄冰,却以她身体为中心,悄然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细密的冰屑簌簌而下。极致的悲伤与守护落空后的茫然,竟撼动了这万载寒冰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