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芬的耳朵尖霎时红透,青花瓷碗里的奶白色鱼汤荡起了涟漪。
她今天特意换了藕荷色盘扣衫,发间那支木簪还是顾长哥用降香黄檀雕的,此刻正幽幽散着檀香。
“您胃寒,该配两片陈皮。”顾长哥接过汤碗时,拇指无意擦过她虎口的茧子。
去年深冬她跪在雪地里采霜桑叶,冻伤处至今还泛着青紫。
晾药场的灯笼突然亮起来,惊飞了几只循香而来的夜蛾。
刘春梅举着手机转圈找信号,眉间皱起深深的沟壑:“奇了怪了,我家那口子明明说今晚打款……”她话音未落,晾药架深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二十斤当归哗啦啦地洒在青石板上。
顾长哥望着刘春梅匆匆离去的背影,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汤碗边沿的豁口。
王淑芬收拾碗勺的手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问。
夜风卷起晾晒的忍冬藤,那些金灿灿的花朵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李赞助人相机盖上跳跃的W字母。
(本章完)暮色中的创业园褪去了白昼的喧嚣,刘春梅蹲在晾药场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靛蓝色围裙的边沿。
二十斤当归在青石板上散成暗红色的星星点点,有几粒滚进了砖缝里,沾了夜露变得湿漉漉的。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环境中第23次亮起,催款通知就像一把钝刀,把“信用贷款逾期”几个字刻进了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春梅姐?”王淑芬提着灯笼找来时,正好撞见刘春梅用捣药杵使劲砸青石板。
月光给那截枣木杵镀上了银边,砸在石板上迸出几点火星。
“当归要碾碎了入药,可不是拿来撒气的。”
刘春梅猛地抬起头,眼眶红得像浸了茜草汁:“淑芬你不知道,我家那口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喉咙里哽着一团像艾草似的苦涩。
上个月丈夫说要把积蓄投给城里表舅的物流公司,这会儿怕是连本钱都打了水漂。
晾药场东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爱说闲话的赵寡妇挎着竹篮探头探脑地说:“哎哟喂,张家媳妇抱着药罐子哭呢!听说她男人要把种植园抵押给银行……”夜风卷着这些闲话钻进了每个窗缝,晾晒的忍冬藤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张嘴在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