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四起。
所有的城门都紧闭着,城内四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搬运尸体去城外掩埋的士兵,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无比压抑的气息,身处其间,就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而大明朝权力的中心,至高无上皇权的寄宿之地紫禁城,这会儿正被上万明军团团围住。
这些明军皆是一声不吭,他们的表情或是紧张,或是激动,或是慌张,而他们的前方,紫禁城午门城门洞开,巍峨的皇极殿前宽敞的由青石板铺陈的广场上头,以张凤祥等人为首,数百东林党的士大夫正匍匐在地,仰头高呼:
“尚祖勾结逆党,阴怀不轨,谋危社稷,其罪罄竹难书。伏乞陛下明正典刑,以彰天讨!“
“臣等昧死上奏:乞陛下颁罪己之诏,诛尚祖以谢天下!此乃社稷存亡之秋,臣等虽万死不敢退也!“
这些人一声接着一声喊,声势之大,仿佛震的整座皇极殿都在微微发颤!他们表情一个比一个坚定,看着不像是在死谏,反倒有些像……逼宫!
……
正当时。
紫禁城,皇极殿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崇祯高坐在御台之上,身边除了王承恩以及少数的几个太监宫女之外连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大明朝所有的臣子,无论文物此时皆在皇极殿外跪地死谏。
他们在效忠崇祯和自己的利益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乱臣贼子!一群乱臣贼子!朕乃大明天子,他们怎么敢如此待朕?!”在愤怒与恐惧两种情绪的交织之下,崇祯浑身发颤,铁青着脸将面前的龙案拍的砰砰作响,“劝谏?那些狗胆包天的东西,分明就是在逼宫!”
崇祯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双目血红,情绪一时间无比的亢奋。
可在极端的愤怒过后,崇祯的心里头却又涌起了强烈的恐惧感,身上的气势陡然颓废,声音也小了许多:
“然纵知如此,朕复能奈何?!如今,彼辈众口铄金,咬定逆贼得以潜入顺天,皆系尚祖蓄意谋反!更以此为由,悍然扯起‘清君侧’的逆旗!三大营的兵马,竟对其妖言深信不疑!朕若不将皇祖交出……只恐旦夕之间,彼等便会挥师直扑,踏破这紫禁禁宫……”
“可皇祖早已溯流光而归,朕何处寻踪?纵使皇祖真在身侧,朕……难道当真能行此悖逆人伦、欺天灭祖之事?莫说朕稍存此念,便是心念微动,蒋瓛那柄寒刃,顷刻间怕已加诸朕颈!”
崇祯越说心里就越绝望,他身子在龙椅上蜷缩了起来,转头看着王承恩问道:“大伴,给朕出个主意吧!事已至此,朕究竟该如何是好?”
王承恩满脸的苦涩。
他其实一直都觉得此番顺天府暴乱,崇祯的反应太过冲动,并且还试着去劝谏过,但可惜当时的崇祯怒上心头,独断专行,根本就不听。
“陛下。”王承恩看着一脸绝望的崇祯,既心痛又无奈:“为今之计,恐只有两条路可走。”
崇祯闻言眼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连忙直起腰道:
“大伴且说!只要能破此危局,要朕如何都行!”
王承恩垂首低语,声音沉静却字字清晰:
“其一,当务之急,是与外间逼宫的东林党周旋,竭力延宕时日……直至——太祖圣驾重临!”
“朕……朕昔日言行失当,触怒皇祖,以至皇祖雷霆震怒,亲颁圣谕:永绝朕于太庙之祀!” 崇祯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以此滔天之过……纵使皇祖真能重临此间,又焉肯施以援手,救朕于水火?!”
王承恩似乎早就猜到了崇祯会这样说,不假思索地安慰道:
“纵使太祖圣心未回,不肯再襄助陛下……然这大明的万里江山,太祖焉能坐视倾覆?!更何况,陛下乃太祖嫡脉血胤!太祖素怀舐犊之深,待子孙何等慈爱眷顾!故臣斗胆断言:只要陛下诚心悔悟,痛彻前非……太祖念及江山社稷、骨肉至情,必垂怜宥赦,再施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