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重重压入小棠梨掌心,她掌纹里全是汗,“握紧。”师父指节如铁钳扣住她手腕,刀刃折射的寒光在狗儿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
小棠梨拼命向后缩着身子,粗布衣料在挣扎间磨出簌簌声。小黄狗忽然竖起耳朵,用舌头舔着她颤抖的手腕,似在安慰受惊的她。这个动作让小棠梨爆发出更剧烈的抽泣。
“野种就该明白自己的命数。”刀锋在暮色里划出银弧,小棠梨的尖叫和小黄狗的哀嚎同时撕破黄昏。温热的血珠溅上她睫毛时,她看见自己的手指正死死扣着刀柄。
小黄狗最后的呜咽卡在染血的喉管里,黑葡萄似的眼睛蒙上白翳,正定定看着她,仿佛在问她:“小主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小棠梨惊恐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师父……你为何抓着我的手……”
“很好。”师父靴底碾过地上血迹,唇角弯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晚餐时,师父从砂锅里舀出肉块,那是阿黄的,“弱者连悲鸣都是罪过。”他钳住小棠梨下颌,将滚烫的肉块塞进她牙关,“嚼碎了,必须咽下去。”
油灯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咀嚼声混着压抑的干呕。师父擦拭着匕首慢条斯理道:“记住,怜悯是剔骨刀,心软是穿肠毒。”刀尖挑起点碎肉甩进火塘,窜起的火苗映得他半边脸如同恶鬼。
棠梨后来吐得昏天黑地。
她唯一的朋友阿黄被自己手里的刀夺去了性命。直到现在她都见不得猫狗靠近。
后来她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人类朋友。
师父带回来个眉眼清秀的姑娘,年长她两岁。两人同卧一张竹榻,共读半卷残书,在晨雾里并肩扎马步。挨了师父的藤鞭就蜷在柴房角落,借着月光给彼此抹药油。棠梨灰暗的生命裂开道细缝,漏进些温热的光。
这样熨帖的日子不过持续了年余。某个霜重的清晨,师父将她们召至院中,抛来两柄铁剑,指着门外冷声道:“今日只有一人能活着出去。”青砖地上投下他狰狞的影子,“用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