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骑上马,默默跟在傅廷和棠梨身后。
顾文华讪讪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招呼手下收拾残局。暮色里起了薄雾,混着血腥气飘散在晚风中。
棠梨闻得马蹄声近,回头正撞见陈舟神色恍惚,不由轻声唤道:“陈舟,你怎么了?”
这一声惊得少年身子一震。他望着马背上眉眼清冽的姑娘,喉头滚动:“我早知有人要害魏小姐,却没能保护好你,害你落入险境……”声音哽在喉间,握着马鞭的手指骤然攥紧。
“这本就与你无关。”棠梨见他额角都沁了汗,放缓声调,“江湖风波原就该我自己担着,这事你别揽自己身上。”
陈舟被她温声说得心头酸软,正要开口,忽见玄色衣摆横亘在了两人之间。傅廷策马上前半步,挡住了他看棠梨的视线:“阿梨恶斗半天,累坏了,有话回客栈再说。”说着轻扯缰绳,身下坐骑也亲昵地蹭了蹭棠梨的小黑。
陈舟眼底的光渐渐暗了。暮色里那袭青衫与玄衣挨得极近,马镫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响,像是撞在他心尖上。
几人回到客栈,店小二忙迎了出来,见是早上本已离去的客人,视线落到棠梨沾满泥浆和血渍的衣服时,手里抹布都掉到了地上,结巴道:“姑、姑娘可是遇上那……那啥了?这……这……!”
棠梨仔细留意他的神情,见他眼底那抹担忧神色不是伪装,便摇了摇头。
“备热水。”傅廷横跨半步挡住小二探究的视线,腰间佩剑撞在柜台角上发出闷响。
小二缩着脖子连连点头,转身时又忍不住回头张望,那位姑娘扶着门框的手指白得发青,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他脚下步子迈得又快了些。
棠梨把自己浸在热水里,水面浮着的艾草梗随呼吸起伏。她盯着指尖被泡皱的皮肤,试着提起丹田那股气,又是这样——自从杀了那帮山匪后,以前像山泉般清冽的内力就变得愈发浑浊滞涩,沿着经脉游走时像掺了沙砾。
从那之后,她发现自己每运一次功,五脏六腑就像被细线勒紧一寸,似乎……体内功力在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