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非道不再看他们,依旧盯着身旁那具尸体,艰难伸手将尸体狰狞放大的眼睛阖上后,忽地低头一笑。
“在荧儿没有出事之前,我只救人,从未害过人。”
“荧儿执念深重化为伥鬼害人,我虽没有帮助,可也从没有制止过,也算是助纣为虐。可此事的解决之法,只有杀了荧儿,作为一个父亲,我真的做不到。”
“荧儿是青娘冒死生下来的,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真的无法狠下心杀他。”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忙了,忙着钻研医术药理却忽略了对荧儿的照顾,将他的性子养得如此偏执,才会酿此大祸,都是我的错……青娘,是我对不起你……”
王非道捂着脸痛哭流涕,诚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这份拳拳爱子之心确实令人动容。
但爱子可以,溺爱,尤其这份溺爱还是建立在他人性命之上,那便不可饶恕。
世间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大多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遗憾,无法得到妥善完满。
白苓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却并不是因为王非道父子,而是不知根由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堵得晃,她换了几口气也没有缓回来。
正当她纳闷之际,眼前忽然浮出一个画面。
那画面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为她从未到达过,熟悉是因为她在梦中到了,借着那个男人的视角。
还是那座冰雕玉砌的高台,男人还是随意弹拨着青玉琵琶,但这次不再是他一个人,底下跪了许多穿着官服的人,战战兢兢的模样。
男人似乎笑了一声,修长指尖在弦上微顿,而后飞去一道灵力。
刹那间,那些身着官服的人都被割喉,鲜血喷溅。
白苓呼吸一滞,而后竟然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林惊鹤虽然看着王非道,但余光一直留意着身边的少女,本来见她眼神忽然空洞还有些纳闷,继而就看见她居然眼睛一翻往后倒。
他眼疾手快将人搂进怀里,黑猫灵巧跃下,爪子扯住她的裙摆。
林惊鹤神情凝重为她把脉,确认她经脉无碍后松了口气,可很快转为困惑,既然身体并无大碍怎么会突然晕厥。
白苓晕倒之事也引起了风逸之的关注:“林兄,阿苓这是受伤了吗?”
林惊鹤摇头,刚要启唇,话音却被王非道截断:“我来为这位姑娘把脉吧。”
灰发布衣、狼狈虚弱的中年男人手撑着地艰难站起,踉跄着走来,却被泛着幽蓝冷芒的玄铁剑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