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用钱,全款。"何绍林回复得干脆利落。
何小妹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伍精英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没事,睡吧。"她轻声说,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周末的家庭聚会上,伍精英把这事当笑话讲了。何小妹在厨房切水果,听见客厅里传来小妹何美华尖锐的笑声。
"姐想住何家湾?别逗了!那破地方连外卖都叫不到。"何美华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捏着瓜子,"要我说,老三就该留着等拆迁。现在农村宅基地多值钱啊。"
婆婆陈金花坐在沙发正中间,手里捻着佛珠,闻言停下动作:"那宅子是你爸拿命换来的。"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何小妹端着果盘走出来,感觉空气凝固了。
"妈,您说什么呢?"伍精英问。
陈金花眼神飘向远处:"那年发大水,绍森为了保住宅基,在雨里守了三天三夜。回来就高烧不退,落下病根。"她顿了顿,"后来肺癌走的时候,还说想埋在老宅后山,看着家。"
何小妹手里的果盘微微颤抖。她从未听丈夫提起过这段往事。
"妈,过去的事别提了。"伍精英皱眉,"老三要卖就卖吧,反正他也不回去住。"
"你们兄弟的事我不管。"陈金花继续捻佛珠,"但那宅子有灵性,不是钱的事。"
晚饭后,何小妹在阳台收衣服。伍精英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今天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靠在栏杆上,"老爷子是矿工,肺本来就不好。"
何小妹把儿子的T恤叠好:"你从来没告诉我,爸是怎么去世的。"
伍精英沉默了一会儿:"尘肺转的肺癌。那时候矿上没防护,很多人都这样。"他喝了口茶,"老宅确实是他一块砖一块瓦攒起来的。当年分家,老三最小,爸疼他,就把祖宅给了他。"
"你怨吗?"
"有什么好怨的?"伍精英笑了笑,"我和大哥在城里都买了房,就老三没出息。爸也是为他着想。"
何小妹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突然说:"我想让儿子也体验一下在门框上量身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