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炉火噼啪作响,周大海往面盆里倒着面粉:"咱把特价时间改到八点半?"王秀兰数着零钱盒里的硬币:"再添个姜汤桶吧,天还冷着呢。"
晨雾未散时,三轮车吱呀呀碾过青石板路。周大海在后厨揉面,忽然听见前厅传来争执声。透过雾气蒙蒙的玻璃,他看见陈默攥着皱巴巴的五块钱,正和几个穿补丁外套的学生推搡。
"我有助学金!"戴眼镜的男生涨红着脸,"上周的烧饼钱......"
"都说了是特价。"王秀兰的声音带着笑,"你们要实在过意不去,帮阿姨把门口的煤搬进来?"
周大海望着少年们忙碌的身影,忽然发现告示牌旁不知何时多了个铁皮盒。褪色的红纸上写着"互助基金",里头躺着几枚闪亮的硬币。最上面那张字条被油渍晕开了墨迹,仍能看清清秀的字迹:"等我有能力了,一定百倍奉还。"
十年光阴在油锅的滋滋声中流淌。周记烧饼变成了两层楼的小餐馆,门口的梧桐树已亭亭如盖。这日春雨又至,王秀兰正在擦拭"爱心助学"的锦旗,铜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
"要个烧饼夹肠加蛋。"西装革履的男人摘下金丝眼镜,"再来碗萝卜汤。"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菜单,袖口露出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当年搬煤块时被铁皮划的。
支付宝到账声惊得周大海差点摔了汤勺。追到门口时,春雨正顺着男人的伞骨汇成银线。"当年您把最后半袋面给我奶奶蒸了馒头。"他转身时,领带夹上的梧桐叶徽章泛着微光,"现在该算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