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那是比死亡更沉重的,存在的彻底剥离。
噗嗤——
又一根维系着堂吉诃德灵基的金色丝线,在暗紫色的侵蚀下,无声崩断。
那不是季岚的力量耗尽了。
而是他那份纯粹的“守护”执念,正在被一种更高阶的“终末”,从概念的根源上,彻底否定。
“不……停下!给我停下!”
季岚目眦欲裂,他疯狂地催动着神魂深处那颗“人道”种子。
试图用更磅礴的愿力,去重新编织那张守护之网。
然而,那些新生的金色丝线,刚一接触到堂吉诃德的灵基。
就如同飞蛾扑向了那暗紫色的诡火,瞬间就被同化、点燃,然后化为虚无。
他每一次的努力,非但没能延缓少女的崩毁,反而成了助燃的薪柴。
将她,更快地,推向那万劫不复的寂灭。
“住手,季岚!”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季岚的手腕上。
是乌特纳匹什提姆。
她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悲哀与恐惧,只剩下一种经历过文明寂灭的,冰冷的清醒。
“没用的。”
“你那份力量,已经污染了她身上的诅咒。”
季岚猛地抬起头,那双石绿色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与无法置信的疯狂。
“污染?”
他不懂,也不想懂。
他只知道,怀里少女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无可挽回的速度,走向终点。
“‘衰亡’,源自这片界海之主,‘潮’的本源。”
乌特纳匹什提姆的目光,落在那被暗紫色气息缠绕的黑色裂痕上。
眼神复杂,仿佛在看一个宿敌的杰作。
“而你刚刚动用的那份力量……是‘归寂’。”
“它凌驾于‘衰亡’之上,是所有‘终末’的终末。”
“当你的‘归寂’残响,触碰到‘潮’的‘衰亡’诅咒……”
“你不是在净化它,你是在……为它加冕。”
加冕。
这个词,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季岚最后的侥幸。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这只手,刚刚才撕裂了终末的灾厄。
转瞬间,就成了扼杀同伴的,最残忍的凶器。
“那该怎么办……船长,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季岚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他像一个溺水者,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乌特纳匹什提姆沉默了。
她看着季岚,又看了看他怀中,那个连眉心都开始浮现出细密黑色裂纹的少女。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疲惫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