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取來锦囊來时.容若正焦急等着.接过锦囊.从里面取出一个绣包.打开來看.里面有一些整银子并几块金子.
容若取了绣包.将随身所带的全部才资都放在朱竹垞手中.
朱竹垞接过时候.手沉沉地向下一坠.看着容若满脸的疑惑.“容兄这是何意.”
容若叹息道:“昨晚……哎.我即刻便要离开此地.你代我将些交给沈婉姑娘.帮她赎出身來.若是银钱不够.再写书信与我.我自派人送來.千万别为难.若有剩余.也全交于她.做安置以后生活的用度.尚若有勉强为难.便报上我的名帖.若再有刁难.只管差人入京告知我.权由我來处理.”
朱竹垞点点头.不禁感叹道:“沈婉姑娘虽然怀才身陷红尘.自是她的不幸.可又遇见了你.又是她不幸中的大幸了.”
容若悠然叹息:“终究是我的不是.原本应当亲自去的.可眼下脱不开身.”
次日清晨.容若与顾贞观便告别了朱竹垞与姜西溟.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容若走后.朱竹垞当日便携带了容若留下的财资來到沈婉处.将银钱全数交给沈婉.又将容若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对沈婉转述了一遍.
沈婉接过沉甸甸的秀囊.只放在一旁.幽幽地问:“容大人.他……怎么沒与你同來.”
朱竹垞瞧出來沈婉眼中的落寞失望.担心她误会容若故意回避着她不肯见面.才托他來交代这些.赶忙替容若澄清道:“姑娘切莫误会.容若怎会是那种寡情之人.他因有要事在身.已经与顾梁汾启程北行了.”
沈婉闻听.默默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朱竹垞.沈婉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内室的床边.看着青瓷雕花碗中的红莲边缘渐渐翻出了一层金黄色.已经渐渐露出了娇花谢世的光景.
思绪转动时.起身疾步兴致书架前.去了那日晚上容若写的花笺.展开花笺.上面是容若亲手书写的俊逸的蝇头小楷.仿佛还飘散着他身上的气息.
后面还有一张纸笺.是后來她自己写了夹进去的.沈婉将那纸笺展开來顾盼流离.眼波流转.似回到了那个美好的夜晚.口中忍不住轻轻咏诵.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消轻梦还.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
* * *
西墙边一簇石榴开花.红的锃亮.如鸡血石一般璀然耀眼.
怀袖前几天就注意到了这几株石榴.春天的时候.她细寻过荫茂的叶隙中不见一个花苞.曾经闲翻《南方草本装》时.曾在上面看见过.植物也似人有雌雄之分.
怀袖当时还暗揣这一颗石榴或许是颗雄的也说不定.却沒想到接近夏末秋初.众树育果时节.它竟然开出累累的挂了满身的花.
植物既然与人一样有雌雄之分.或许也与人一样各有各的秉性.与这株极富自身秉性的石榴树相比.那些廊檐下应季绽放的红彤彤的美人蕉似乎也沒有那么骄人的艳丽了.
怀袖手臂上挽着小竹篮.围绕着石榴树采集绽放正盛的石榴花朵.隐隐听见身后不远传來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