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师爷跟着三品大员混得年长了.官场中的人事自然见识也就多起來.眼前这只金灿灿的宝剑他便认得.这正是当今万岁爷的尚方宝剑.
那徐爷很是识趣.看见这剑.连声道:“大爷.我知道您的來头硬.您要的东西我给您便是.请大爷千万莫伤我性命.我不过也是替人办事而已.”
徐爷知道上面要彻查的人不是他.而是盐运使大人.他虽然给人平账.却也怕日后若盐运使大人犯了事儿.自己脱不得干系.便私下里存了一套完整的原账簿.
容若此次來找他.要寻的正是此物.
这一次.容若的差事算是办的相当漂亮.将这位徐师爷让身旁跟随自己从京城带來的侍卫先押解回去.自己带着账本在身上.去江淮当地的知府衙门交代公职.
容若知道顾贞观尚在此地衔命.打算顺便去看看他.
顾贞观虽然与容若办的差事不相干.却也早听闻容若此次侦案神速.人赃俱获.正打算待容若忙完.同他好好聚一聚.
容若换了身青山绿水暗纹的长衫.要中扎着一根青玉的腰带.仍带着那柄象骨折扇.骑马穿过街巷.出了西城门.
出城郭不远一处酒肆高挑着白底蓝边儿的酒幌随风徐徐招展.容若只带了小安子一人随身伺候.二人各骑马行至酒肆前下了马.还沒站稳.早有一人映出门來.
“性德兄.别來无恙.”
容若抬眼望过去.只见身着长衫.留着花白髯的男子从酒肆中抱拳迎过來.
容若心中一惊.赶忙疾步走至面前.伸手握住那人的手颤声道:“西渂兄.沒想到在此能见到你.”
姜西溟挽着容若的手亦是激动不已.简单寒暄几句.便扯着他的手臂.向酒肆内走.面色显得极为兴奋.
“你此次來江南当差.梁汾早已预言你又要立奇功一件.果然他话还未凉.你办案的传奇故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我等早已商定好与你相聚.你且进去看还有谁……”
容若听见姜西溟日次说.早已激动不已.他许久未曾与这些江南文人相聚.想曾经这些江南名仕偶居京城时.渌水亭中吟诗诵赋.通志堂内吹炉赏雪.何等怡情洒然.
去年.他们或因丁忧或因家中有事纷纷离开京城.他的生活中也凭添了许多落寞……
* * *
承德松鹤堂内.
“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沒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
只听得一阵喧闹的锣叉铿嘣声响.从帘笼后面转出來一个身穿水红色短衣襟的丫鬟模样的标志戏子.美目顾盼.神色飞扬.踩着轻快的韵点.口中细声漫吟一阕蝶恋花开篇.
孝庄接过月牙剥好的核桃仁儿.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口中赞道:“这一次请來的戏班子.模样身段.唱腔都比从前在宫中的还好些.”
常宁捋了捋黝黑的八字髯.笑道:“前些日子我听说老祖宗闷得慌.特意跑到热河那边请來的.据说是当地最红的戏班子.名叫做‘白家班’”
月牙坐在孝庄旁侧的小凳子上.边嗑瓜子儿边看戏.听见常宁这么说.笑嘻嘻迎奉道:“还是我六叔孝顺.最知道老祖宗心里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