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秋指了指桌上几乎未动的餐食.悄声问:“那这些……”
翦月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你别管了.先搁着.一会儿我來收捡.”
涣秋退了出去.翦月打发了门口侍立的小宫女.转身又走至里间纱搁内.
坐在床侧.翦月忍不住温言相慰道:“姑娘刚才的心思我明白.就连突然生出的这场病.我多半也能猜到几分.可眼下这情形.姑娘即便是沒胃口.也得强挣扎着吃些呀.”
怀袖深深靠进床幔里.原本就纤瘦的身子更显得娇小单薄.略微低垂的眼帘中掬着一缕如烟的清愁.翦月看着心里泛出一阵疼.
“这是皇上的一片心.且不说我们不能原封不动退回去.就算是偷偷的倒了.被人瞧见都是欺君之罪……”
怀袖不等翦月说完打断道:“你去吃了就是.我吃不下.”
翦月含笑道:“姑娘又说气话了.且不说是否要瞒着旁人的眼目.就姑娘此刻的身子.也是需要这些精致的东西调养.咱们总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吧.”
怀袖无言以对.便蹙眉不语.将脸转向床内侧.
翦月走出去端了粥进來.说道:“姑娘还是少进些.只为着先养好了身子.再做打算.”
怀袖双目盯着那只玉釉白瓷碗怔愣.仿佛里面的饭食比清晨喝的汤药还苦.
翦月盛了一汤匙粥递在怀袖嘴边.轻声相劝:“姑娘只为自己的身子.先委屈吃下这些粥饭.咱们传了御膳.便也不好再去公主的小厨房传膳.忍得这一时.咱们再细想妥当的法子从长计议.”
怀袖听见她这番苦劝.无奈端过來翦月手中的粥.像方才喝药般一口气全喝了进去.
翦月笑道:“这就对了.能屈能伸.这才像将军府的格格所为.”
怀袖突然闻听翦月这么说.先一愣.跟着脸上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翦月将桌上的餐盘撤了下去.怀袖躺在床上.脑子里更是千万思绪翻转.却又零乱如麻.
一时想睡却也半分睡意也沒有.只得重新披衣起身下床.走至书案前.想抄写几页经卷.目光落在旁边琴架的绕梁琴上.前日的思绪翻滚汹涌.怀袖的身体忍不住又颓然跌坐在紫檀椅内.
沒错.窗边琴架上的那只泛着幽褐色亚光的古琴.正是当日泛舟时.画舫中怀袖弹奏过的那只无比珍贵的绕梁.
当晚.怀袖尚未入睡时.李德全带着两个小太监将这架琴送至怀袖房内.说皇上将此琴赏赐与她.却沒有任何圣谕.只传了一张皇上的亲笔手谕.李德全并沒有明宣.只说皇上让她自己看过便可.
接了圣谕.待李德全等人退出.屏去随侍的宫女.怀袖在灯下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只写着寥寥数字.这位满族皇帝的墨迹如他的气质一般.亦是洒洒落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