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女孩的反对,在拍卖行斥巨资拍下了一枚绿扳指,从此扳指护住了他的惧怕。让他低头时看不到这个写着恐惧的“幽灵”。
再后来就是很多年后,当他的无名指拥有了一枚戒指后,他再低头会先看到这枚戒指,而不是遮住疤痕的冰冷的扳指。于是,他取下来了,他要坦然接受这个噩梦,哪怕它还会出现折磨他夜不能寐。
他自残的次数变少了。
每当噩梦来袭,会有人摸他的眉毛安抚他,会有人以为他怕雷声开灯睡觉,会有人明明是自己被惊醒还要说一声“没事的,没事的”。
易舷不敢自残了。
他怕不小心伤到她,他也怕被她看见吓到她,更害怕她眼睛红红地问他“谁欺负你了”。
伤疤变得微不足道。易舷对她依赖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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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雷声响动,大雨敲打窗子,玻璃上满是湿润的湿气。
易舷坐在沙发里,台灯的光微弱,他在这束光里,眼中全都是晦暗不明。
这是他最想隐藏的过往,不堪、混沌、潮湿,与现在风光霁月的易会长全然不同。心底发出恶臭的地方是他剜不掉的烂肉,一层一层的覆盖,不见天光。
以前他是无所谓的,他习惯用不达心底的笑意回应一切好的和不好的。因为好与不好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是自己的旁观者。他清楚的知道,烂泥里的人不需要萌芽,烂在泥里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锦徽喜欢勾他的手指,她习惯摩挲这一圈伤疤。她并没有在意伤疤是怎么来的,她一直担心的不过是他有没有被欺负。
烂泥是在一个温暖的冬日午后长出的枝桠,嫩绿色,像是一阵暖暖的风拂过他心底平静的湖面。
风越大,湖底下的破烂过往就越清晰。
易舷的惧意变大了,他迫不及待地的想去证明什么。他的关心,他的拥抱、他的吻都是他迫不及待的证明,证明自己有多喜欢这阵温暖的风,有多害怕自己抓不住她。
是爱吗?
易舷早已经过了对爱执迷不悟、痛彻心扉的年纪。他想,应该是需要和依赖,是他依赖锦徽,是他渴求被锦徽需要。因为他知道,拯救不是被人拉出泥潭,而是让泥潭开满鲜花。
锦徽最喜欢花了。
他爱上了她的花园。